45 章 收官之战（上）（1/2）

( ) 虎牢关之战窦建德被俘，全军溃败后，窦建德夫人曹氏和左仆射齐善行带着数百骑逃回夏都洺州（治永年，今河北永年东南）。

窦建德部下不甘心失败，欲立窦建德的养子为夏王，以图东山再起。

齐善行却持反对意见：“夏王平定河朔，士马精强，一朝被擒如此，岂非天命有所归也？不如委心请命，无为涂炭生人。”

一床被子不盖二样的人。和窦建德同样善良仁厚的曹氏夫人不愿人间再生灵涂炭，便同意了齐善行的建议。

朝廷将国库所有的财产物资，分发给将士们，让他们回家去自谋出路。

然后窦建德夫人曹氏偕同左右仆射齐善行、裴矩及哥哥行台曹旦率部属将夏国所属的国土、户籍及真正的传国玉玺等八玺献给唐朝。（此传国玉玺是宇文化及勒死隋明帝后窃取的，败于窦建德后又被窦建德所得。）

曹氏夫人此举，希望李渊能饶丈夫一命。

按理说，窦建德的夏军只是在“囯外”的虎牢关败给唐军，但李渊的李家军真正要去夏国夺取他们的土地也决非易事！

一支军队，为援助别国打仗和为自己保家卫国，其战斗力是不可同日而语！

当年，李渊派遣李神通率领河北兵团，像流窜的盗贼一样在河北、山东游击转战，伺机想夺取他人的地盘，结果不但寸土末得，还连吃败仗。损兵折将，自己都成了窦建德的阶下囚！

如今，不用一兵一卒，不费吹灰之力，李渊就得到了垂涎已久的夏朝广袤的土地！

即使撇开这一点，就凭窦建德曾饶过自己亲妹妹同安长公主和堂弟李神通两条性命，李渊饶窦建德一命都是赚了！

然而，志在称帝、必须消灭明的和暗的对手的李渊，还是狠心将窦建德斩了！

临刑前 ，窦建德未死就先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要是自己把捉到的同安长公主和李神通杀了该有多好。一命換两命。不但夠本，还赚了一个！值！

还有那个为同乡单雄信愿割股肉的李世勣，虽是降将，窦建德还是委其镇守一方的重任；虽是**裸地想袭杀自己。但窦建德却丝毫不追究其父李盖的责任！对于窦建德的死。他既不愿说情。更不愿割肉！

月有明喑圆缺，老天爷也不是那么公平的：不是所有的坏人都会遭到恶报，就如同不是所有的好人都会遭到好报一样。甚至有时坏人比好人活得滋润，而且越坏、地位越高越活得滋润！

621年七月十一日，窦建德被李渊杀死于长安，时年49岁！

窦建德自起义到败亡，前后共十一年。 期间，“义伏乡闾，盗据河朔，抚驭士卒，招集贤良。中绝世充，终斩化及，不杀徐盖，生还神通，沉机英断，靡不有初。及宋正本、王伏宝被谗见害，凌敬、曹氏陈谋不行，遂至亡灭，鲜克有终矣。”这是《旧唐书》对窦建德的评价。

其实，窦建德除了上述善良仁厚外，他还生活俭朴，戒晕、食素（但他不是佛教徒）；他体恤部下，战利品倾尽奖给他们，与士兵共甘苦；他自知文化水品不高，故善于纳谏；他生活作风正派，有点像隋文帝，忠于自己的发妻曹氏！消灭宇文化及俘获隋宫女上千人，姿色美女佳丽不少，他既不占为己有，也不像李渊、刘武周等反王将美女献给突厥，而是将宫女全部释放，发足盘缠让她们回家......历史上农民起义军领袖一旦势力壮大后，他们大都蜕化变质；而雄据一方，军事力量屈指可数的夏军之王窦建德仍不失古朴的农民优良品德！

在治政方面，执行仁政，窦建德能撇开政治门户之见，不拘一格重用人才；劝课农桑，轻徭薄赋，兴修水利，为经济发展起到推动作用......

最能彰显窦建德的品质和治国成就的是，在那种兵戈不息、极其动乱的年代，在他治理下的夏国，竟然是“境内无盗，商旅野宿”！这是包括李渊在内的所有反王都未达到！如果历史此阶段出现的是夏朝而不是唐朝，那一定是个歌舞升平的世界！

和中国历史上任何农民起义（除朱元璋外）一样，窦建德的农民起义也具有局限性：政治视野不夠宽阔，革命目标不夠高度，军事斗争艺术欠缺火候等......因而，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窦建德的农民起义虽然失败了，但窦建德仍不失为一位杰出的农民起义的领袖！在他领导下的起义军，是一支推翻旧王朝的重要力量！和翟让（李密）的瓦岗军、杜伏威的江淮军等，农民起义合力打造出来的胜利果实，最终被李渊的贵族团所窃夺！

窦建德虽然死了，但他的光辉形象却永远活在河北、山东人民的心中！河北大名县有座为纪念他而建的“窦王庙”，父老乡亲群祭，香火不断，历久不衰！奇怪的是，直至现在，河北曲阳有座北岳庙，本是政府祭祀北岳大帝的，而当地百姓却在此祭祀窦建德，个中原因，就是百姓心中视窦建德为北岳大帝！

窦建德的深远影响更表现在，包括李密在内的所有反王，一旦他们死了，他们的队伍也就土崩瓦解，事业也就烟消云散！而唯有窦建德，他的身死国灭，会激起人民的共愤！具有强大的影响力和号召力！他的后继者与唐浴血奋战，而且一度战果辉煌！为他的革命事业、为他的农民起义进行曲，奏响了高亢、壮丽的尾声！

窦建德死讯的噩耗传到夏国，引起夏国人民强烈的不满和公愤！

尤其是窦建德的部将。如范愿、刘黑闼、董康买、曹湛、高雅贤、王小胡等，本已解甲归田的他们，决心为窦建德报仇，东山再起！

他们认为：“今唐得夏王，即加害。我不以余生为王得仇，无以见天下义士”、“若不起兵报仇，实亦耻见天下人物”，于是，决定起兵反唐！

他们通过问卜算命，得知要奉一个姓刘的人做头领便能起义起功。便去找窦建德旧将刘雅。刘雅是个胆小鬼。不愿担责。愤怒的范愿等人怒斥刘雅的不义，将他杀了！

继而，他们把希望寄托在另一个姓刘的窦建德的部将刘黑闼身上。

刘黑闼是满口答应，并高兴地杀鸡宰牛。宴请大家！

这刘黑闼是贝州漳南县（今河北故城县东北）人。青少年时与窦建德是好朋友。以骁勇多谋著称。

隋末，农民起义军纷起，刘黑闼参加了郝孝德的义军；后又参加瓦岗军。成为偏将；618年，瓦岗军被王世充击败，刘黑闼被王世充俘虏，王世充以刘黑闼为骑将，镇守新乡（今属河南）；不久，刘黑闼率部逃回河北，投到好友窦建德麾下，窦建德大喜，乃任刘黑闼为将军，封汉东郡公。

战争中的刘黑闼“善观时变，素骁勇，多奸诈”，屡建奇功，军中号其为神勇将军。

窦建德虎牢关败北被俘后，刘黑闼回家种菜，很少露面。

刘黑闼再度起义反唐，甫一亮相就战绩非凡：仅凭百十号人马，一举攻破漳南县城；继而又大败贝州刺史戴元详、魏州刺史权威率领的唐军，缴获武器无数及收编千余人。

有了好的开头，刘黑闼于621年七月十九日，在漳南县城设下祭坛；祭奠窦建德，自称大将军，同时正式打出起义反唐的旗号！

九月，是刘黑闼义军战果辉煌的时段，取得了连窦建德都自叹弗如的骄人战绩：将淮安王李神通、幽州总管罗艺的的联军打得大败！击溃李世勣部！生擒薛万均兄弟（这些都是窦建德未取得过的胜绩）！将唐军狠杀重创！复仇的力量惊煞天人！神勇的刘黑闼成了李唐王朝的黑煞星！

刘黑闼义军一时声威大震！和隋朝皇室有甥舅关系的突厥颉利可汗也派来援军！窦建德的部将官吏也纷纷响应起义，杀死唐朝官吏归顺刘黑闼！仅仅不到半年时间，窦建德原先的夏国疆域，就全部被刘黑闼义军恢复掌控！

水到渠成。攻陷相州后，刘黑闼在622年（武德五年）正月，自称汉东王（以此感恩窦建德，因为窦建德曾封他为汉东郡公），改元天造，定都洺州（今河北永年东南）。并效法窦建德的政府架构，设置文武百官，以范愿为左仆射，董康买兵部尚书，高雅贤为左领军，王小胡为右领军，其余窦建德的僚属，均皆录用。

新的夏国王朝，公开与唐朝分庭抗礼！

窦建德义军的熊熊复燃燎得李渊心燥不安，连忙派李世民率领唐朝大军来镇压。

开始，李世民因为击败过窦建德而小瞧了刘黑闼，从而没有按自己“疲敌制胜、饿敌制胜”的老套路出牌，与刘黑闼义军在洺水（在今河北曲周西）决战，结果李家军大败！大将罗士信被刘黑闼捉去并斩杀！给予李世民以下马威式的重大打击！

刘黑闼乘胜多次向李世民叫板挑战，吃了败仗的李世民又故态复萌：拒不应战，不得不又采取“疲敌制胜、饿敌制胜”的看家本领，坚壁不动，甘心做起缩头乌龟来！

两军相峙到三月，李世民将刘黑闼围困两月余，刘黑闼义军草尽粮缺，难于为继，极想与唐军速战速决!

李世民认为时机已到，但他还不敢与饥饿的刘黑闼义军正面交锋，还得采用卑鄙的手段，成了二十世纪炸开黄河花园口的蔣介石的祖师爷！

李世民命令部下将士在洺水上游筑坝蓄水，自己在下游引诱刘黑闼出战，刘黑闼果然率兵二万出战，待义军渡河时，李世民命令上游掘溃堤埧放水，致使刘黑闼义军溺死数千！所活者乃与唐军拼死血战！被杀万余！洺水成了一条血河！

被水“打败”的刘黑闼与范愿等不得不带着残骑逃奔突厥。

杀了万余的李家军还沒满足屠杀欲，战后继续大屠杀！刘黑闼与范愿等虽然跑了。但没逃脱的其余义军首领，都被悬赏缉！敕旨上倒是冠冕堂皇地免去他们的死罪，但实际到案后皆是斩立决！被处决的还有他们的妻儿老小！

山东因此“平定”， 李世民“得胜”班师。

同年六月，刘黑闼借得突厥兵大杀回马枪，攻克定州（今河北定县），原义军首领曹湛、董康买等起兵响应。

十月，刘黑闼在下博（今河北深县东南）斩杀河北道行军大总管淮阳王李道玄！

这李道玄是《隋唐演义》小说中第一条好汉李元霸的原型（一说是李渊第三子李玄霸），真实身份是李世民的小堂弟。十五岁时就跟着李世民上阵去打仗；李世民大战宋金刚一役中，他第一个登上介州城头；虎牢关之战。他浑身中箭状如刺猬；此次下博之战他和史大奈统兵三万余。由于史大奈沒有及时跟进，致使孤军深入的李道玄中箭身亡，时年仅十九岁！

李唐王朝又多了一位王级烈士！使深爱李道玄的李世民痛不欲生！也令九泉之下的窦建德聊以自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