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这个被世界遗忘的人（1/2）

( ) 接下来的几天，远星不断向天动请教着关于修炼和这个大陆的知识，也听到了很多这个大陆的秘闻，是月都他们这些在树海中隐居的猎人所不知道的。

郡主府的士兵们则最近经常在私下里讨论，晚上宵禁之后，能在城主府里看见一只似狗非狗，似狼非狼的小东西背着个包裹，昂首阔步的肆意穿行，大家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少爷或者小姐养的宠物，大晚上的出来遛……

“哈哈，太阳，是太阳！”cháo湿的牢房中传来了老鼠兴奋的声音。

和天动、老鼠关在这里的几天里，远星对这个猥琐的中年人也有所改观，应该说是有些可怜。

老鼠在这个地牢中关了将近十年了，早已忘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被关进来。也可能只是因为一件很小的事，但是不管什么原因，他似乎已经被人遗忘，被整个世间的所有人所抛弃了。

可怜的老鼠处在疯与不疯的临界点上，此刻的他，整个人都攀爬在牢房的铁门栏杆上，不断顺着栏杆向牢顶挪动，所图的，只不过是那巴掌大的小窗户中透进的一道阳光，他已经为了那一道阳光努力了一个上午。

直到下午，太阳斜shè的光芒照shè进来，一道明亮的光束打在老鼠那瘦弱而苍白的脸上时，这个颧骨高高隆起，满口黄牙，皮肤惨白的中年人才露出了一丝享受的幸福表情。

“你为什么叫他老鼠”，远星看着那个吊在栏杆上享受片刻阳光的老鼠问道。亚蒂斯大陆南方的深秋天多yīn雨，已经连着两天没有见过太阳的老鼠昨天还在角落里偷偷的落泪，不断的问远星，太阳是不是也没了，自己身边所有自己喜爱的东西最后都会消失吧。

“四年前我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和一只老鼠玩，当时我虽然报仇了，但是被义父训斥和流放后心情很不好，进来之后二话不说就把那只老鼠弄死了。”说道这里，天动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那只老鼠死后，他刚开始要和我拼命，但是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为自己的‘朋友’报仇后，就一个人在角落流泪，他哭了整整一个星期，连最喜爱的阳光也不照了。”

“后来我和他聊天，他说那只老鼠陪了他两年，刚开始发现的时候特别兴奋，为了能留住那只牢房中的唯一活物，他把自己分配食物的一半都给了那只老鼠。当时我还嘲笑他吹牛，因为我弄死那只老鼠的时候，他和那只老鼠都饿的骨瘦如柴……”天动眼神一动不动看着老鼠，声音有些哽咽，“我后来才知道，都是真的，因为连送饭的人都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当我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四天没有吃过饭了，水更是没得喝，渴了就只能舔一下cháo湿的墙壁和地面……”

天动别过脸，不断的衿着眉头，努力不让眼里的泪水流出来。远星心中也不舒服，没有继续说话。

“为了纪念他的‘朋友’，我开始叫他老鼠，他也喜欢我这么叫他。从那时候开始，我领悟到其实以前的我一直在作孽……”天动头靠着墙，继续说道，“我杀了他唯一的朋友，又把骨瘦嶙峋的他打伤，以至于他到现在都害怕我。也是从那时候我开始醒悟，试着和他交流，就是他那天晚上给你说的流里流气的话，也只是模仿我给他讲的一个故事中的人物，真正的他，真如老鼠一样，生活在最底层，被人遗忘，人人唾弃……”

“知道他为什么挑衅你吗？”天动突然对远星问道。

看着远星默默的摇头，天动咧了咧嘴嘴角说道，“老鼠绝对知道你会愤怒，他是故意的。”

“粗面馒头，那是老鼠十几年没有见过的东西了，在他眼中，那不异于金子一样珍贵，他故意学着故事中的坏人模样去抢夺你的财宝，最终的目的只有一个……”天动满脸哀伤的说道，“他想死，他真的想让你一怒之下杀了他。我在他拿你馒头，踢幽幽的时候就知道了，可是他却以为我想分他的馒头。那天晚上我确实有些犹豫，我总觉的或许死对他来说是种解脱，所以你第一拳打他的时候我没有阻止。”

“那你后来为什么又阻止？”远星问道。

“因为老鼠把四个馒头分给了我两个……我直到那时候才明白，其实我在老鼠眼中已经是个朋友了。当看到老鼠被你打倒在地的时候，我心中非常的难受。我知道老鼠根本没有勇气自我了结，他也明白我绝不会动手杀了他，所以，他把死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你的身上。”说道这里，天动突然笑了一下，这让远星很纳闷。

“你知道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一晚上再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吗？”天动笑着问道。

“为什么？”

“因为他在生我的气，他在怪我阻止了你对他下杀手。但他不知道，你虽然生气，可是绝对不会因为四个馒头而动手杀人的。”

听到这里，远星和天动都笑了出来。可远星笑了两声后，心里又酸酸的，看着那个肮脏猥琐的中年人在太阳消失后，依然恋恋不舍的从小窗口往外眺望，说不出的苦涩。

“或许那天我真的会动手杀了他呢。”远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你不会的，这个我确定。”天动帮着远星给出了答案。

“哦，难道你比我自己还清楚？为什么这么判断？”远星问道。

“因为你的皮肤很好，”天动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虽然身上有伤疤，可是皮肤很好，身上也基本没有肌肉，说明你一直在比较好的环境下生活，起码不用自己下地劳动一类的。”

“你身上的伤疤证明你曾经处于危险之中，而且是危及xìng命的那种，说明你并不是在什么大富之家，大富之家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遭受这种危险的。你不愁吃喝，不会太过重视四个馒头的得失，你不是生于贵族之家，起码不是视生命如草芥，所以，你不会为了四个馒头而杀人的，那天晚上应该真的像你说的，只是为了发泄而已。”

“你真的很聪明，逻辑推理能力非常强，不怪乎你的修炼天赋如此之高，可是，难道贵族就视生命如草芥吗？”远星问出这话本来没有别的意思，可是看到天动突然沉默了，突然意识到，可能自己这无意间的一句话，戳到了这个从小失去父母，年轻时屠人满门并强暴了未出嫁新娘子的人的痛处。

“是啊……你问的对……”天动回答过后，就沉默了。

远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老鼠看天动不说话了，悻悻的跑到远星身边，露着两颗大门牙，笑嘻嘻的看着远星。

“我很后悔打了他，我突然明白了，原来人无意间做的一点点错事，或许都是在作孽……”远星抬起手，拍了拍老鼠长满虱子的头发说道。

天动一愣，默默的点了下头，然后整个牢房中都陷入了安静之中。

在夜里，幽幽又悄悄的送来了馒头，远星和天动商量了一下，两人分吃了一个，剩下的三个都给了老鼠。但是没有一次给他，而是过一会给他一个，以防止这个兴奋的中年人把自己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