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阮湘，小柔（1）（1/2）

沙列鲁离开后，叶翎拍手叫来一个亲兵，“给我温一壶酒来，就要昨日龚郡守送来的百日醉。”

亲兵领命下去不久，就用托盘给叶翎端来一壶温酒。

见叶翎靠在花梨木圈椅中，手托下颌，望着墙上大幅地图沉思，便默默提起酒壶，为叶翎斟了一杯热气腾腾的温酒。

一股浓醇的酒香顿时弥漫开来，引得叶翎回过头来，伸手握住青玉酒盅，低头一看，碧莹莹的酒盅衬着清澈的酒液，馥郁的香气里夹着几分辛辣。

放在唇边浅抿一口，顿觉烈辣醇厚，渐渐地又转为细腻柔滑，顺着舌尖蔓延开，一股绵长温暖的酒香溢满了口腔。

“定昌百日醉，果然名不虚传！”叶翎赞不绝口，对亲兵道，“昨日让你给邹先生送两坛过去，你……”

“二少将军也太抠了，就给我送两坛如何够喝？！”叶翎话音未落，一个带笑的声音传来，门开处，一颗稀疏的毛蛋脑袋露了出来。

“邹先生……”叶翎忙起身见礼，同时做了手势让亲兵下去，“这酒十分辛烈，喝多伤身，故而……”

邹云功笑着摆摆手，常年眯着的眼睛，越发笑眯眯，“在下跟二少将军开玩笑呢，昨日二少将军送去的酒，我只喝了半杯就一觉睡到这会儿。就我这酒量，还百日醉，只怕是永日醉。”

邹云功眯着的眼睛，往后面微微一瞥，见门已关严，方才问叶翎，“二少将军可收到新的战报了？”

“先生坐。”叶翎让邹云功坐下，从那一摞战报中翻出一张递过去，“这是今早上刚到的。”

邹云功习惯性将战报拿得远远的，歪着头眯眼看了半日，方才一睁眼，“哦？柯菁被周将军的人截住了？”

柯菁是柯英的长女，柯雄的同母妹妹，嫁给赵栾。这次赵栾起兵，柯菁带兵跟随，后来听说父兄战败，柯菁从赵栾那里借走一支人马北上驰援，却被叶振伦手下的周霸侯将军拿住。

叶翎咬牙切齿冷笑道，“这份战报瞒报了一部分消息，还是送战报的邮卒悄悄告诉我的。周将军截获柯菁后，竟然把柯菁押送到三弟那里去了。”

邹云功眉毛耸了耸，仰着头眯着眼想了想，捋着稀疏的胡须慢悠悠道，“三少将军直捣大小栎谷，平羌有功，听说他还扣押了红雕羌的酋长赭勒。看来他八成要拥立赭勒做羌王。周将军把柯菁送到他那里去，倒也合情合理。”

“只怕是……父亲手下的将军都被他收买了。”叶翎眼中闪着阴森森的光。

“他还没有那么大本事。”邹云功摇晃着那颗毛蛋脑袋，“此人长于用兵，短于做人。带兵打仗是人中翘楚，为人处世却是吴下阿蒙。”（吴下阿蒙，比喻缺乏才学、见识。）

邹云功对奕六韩嘲笑他耿耿于怀，故而有此评语。

叶翎却不以为然，“他都是装的，装出一副豪放不羁的样子，其实城府很深……”

两人又聊了一会，话题渐渐转到目前战局。

抬头望着墙上的地图，叶翎蹙眉，略带担忧道，“赵栾真的会来进攻定昌？咱们在这里会不会白等？”

叶振伦的谋士姜希圣，是这次西征的总战略师。因赵栾驻地秦州今年饥荒，姜希圣曾预言，赵栾的进军路线将由一个个粮仓铺就。

姜希圣还预言，赵栾兵出鹿头关后，第一个要攻占的必定是武平，因为武平这里有一个著名的大粮仓。

当初苏峻的西线就是先攻占武平，后来驻军庸城，即从武平运粮。之后苏葭湄趁着放俘虏回营的机会，把粮道悄悄告知了奕六韩，奕六韩才能一举切断苏峻的粮草。（详见第二卷第二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