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阴阳(1/2)
依旧是漆黑的夜里,依旧是格外得凄凉。 从镐京沦陷之后,大批犬戎的士兵就仿佛一群满是兽性的灰狼在这个最为繁华的城市肆虐,华丽的宫殿剩却了断壁残垣,锦衣的女子剩却了哭喊呜咽,那个静静的太平镐京,最终走向了废墟,这个夜里,那叶笛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凄清,月如银盘,一如既往冰冷地挂在城墙之上,对着墙垛上坐着的那个娇小脆弱的身影,映照着夜幕下那般银色的悲凉。</p>
那野蛮的戎王自从进来审后的宫中就未再出来,前几日,审侯仍然一个人小心翼翼地在她的宫前徘徊过,可是如今,他已然感觉到了宫中的冰凉,他不再希望自己的女儿活着了,他不再期望自己能再听到女儿凄惨的声音了。当他写着勤王令的时候,他就让机宜躺在自己的房里,由侍者照顾着。他每写一行便会看一眼机宜,毕竟这已经是唯一剩下的王室血脉了。他这般想着,却又想到了天子姬平,当时天子和蓝烟都带着羽林前往玉城和洛阳了。可是如今,他们却已然消失了踪迹,玉城和洛阳依旧被犬戎掌控着。</p>
灯烛闪耀着,而此时的整个屋室仿佛被他融化在灯烛之中,他无不凄凉地回忆起来,竟不由地悔恨起来,如今国破家亡原来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是他又不明白为何会这样,事情就仿佛时间流逝一般自然地走到了这个地步。</p>
“嗒”一声,顿时他手中的笔从指间滑落,笔墨在纸上划出一道浓重的痕迹,苍劲的边缘,柔润的内勾一下子使得他纸上呈现除了一个奇妙的图案,他立即回过神来,认真地看了一眼,随后即刻将纸揉作一团扔到了废纸炉中。</p>
“殿下呐……”审侯索性无奈地来到了沉睡过去的机宜旁边,仿佛自言自语地说,“您日后就将是天子了。”</p>
他顿了顿,看了脸色已经十分祥和的映照着烛光的机宜,继续说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您可切勿忘了。”</p>
他就这样温和地说着,用手抚了抚幼小的机宜的脸颊。</p>
冰冷的房间将一个个生命相隔,又将彼此的命运紧紧相连。</p>
此时远远地被囚禁在一个徒有四壁的房间内的嬴洛却不禁悠闲起来,门外几个自认倒霉又醉着酒的戎族士兵看守着,嬴洛只能看着那透过头顶上那仅有的一扇极为窄小的窗户照射进来的这微弱的银光,独自踩着步子,聊以自慰。然而走着走着他反而觉得释然起来,仿佛终于有了那么一个空间可以让自己无忧无虑地跨着步子,了无风烟、战火,纵使门外站得如此近的犬戎士兵,现在他也感觉他们离他很远很远,而月光,反而离他很近很近。想到这里他内心又涌动起一股令人压抑的内疚起来。他闭上眼,仿佛自己仍然是在战场上和戎王厮杀,仿佛唐晨受重创落马的那一瞬间就在自己的眼前不断地重复,而那一瞬间又似乎像永恒一般,如此漫长,像光射入了深邃的海底,无限地延绵。</p>
嬴洛微微摇了摇头,去了脑海中的幻想,顿时周围又只剩下了空荡荡的墙壁,地上胡乱着堆放着一些废旧的器物,任由尘埃堆积。一闭上眼嬴洛就会回想起那成片血淋淋的凄惨的尸体。于是他只能四处走动着。却在其中一堆废弃物前停了下来,犹豫地半蹲了下来,不自觉地摸了摸那些布满灰尘的器物,将一个残断的椅腿从上面拿开,随后又掀开一些类似于破麻木,锈铁片之类的东西,竟发现了一个陈旧得已经生锈得满是青绿色的铜罐。嬴洛好奇地抹了抹灰尘拿了起来,却发现里面竟然还装着不少颗粒般的东西,他便晃了一晃,果然,里面似乎是一些小小的石子。</p>
嬴洛心中暗暗好奇,连忙将铜壶取到月光下一看,竟然发现这个铜壶十分的精致,上面不仅篆刻着莫名的飞鸟走兽,更用古体写着细小的文字,令他爱不释手。随后嬴洛激动地打开铜壶,仔细地看着里面,却发现里面竟然是一粒粒或黑或白的玉石,嬴洛以为是棋子,缓缓地取出一颗对着月光一看,竟然发现了那玉石竟然十分剔透明亮,迎着月光甚至发出了淡淡的荧光。</p>
嬴洛心中顿时觉得此物十分熟悉,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将连忙坐到了地上,将玉石倒出了一些,迎着月光摆弄起来。此时他顿时想起来曾经随着先父来镐京的时候参与了所谓的天子大祭,那个时候就见到过这些东西。这般想着他心中霎时一震,连忙将黑白玉石左右一分,一时间两方玉石缓缓地抖动起来竟然渐渐地组成了黑白两方相抵之势,实乃水火相交之象,又是日月交辉之象,顿时大悟,口中不知不觉念叨着天地万物,万化冥合之类的话语,径自又开始将地上的玉石自我排演起来,一时间月光明亮,光辉映人。而门外那几个戎兵也早已醉死过去,大多靠在门上呼哧着喘气。</p>
然而谁也都无法知觉,明月之上,蜷云聚而又合,无数的微光在天空之中闪动,星辰顿时或隐或现,仿佛天空之中现有异兽在云海之间翻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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