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谎言（2/2）

“那你是如何回到京城的？”楚怀风追问。

我心不似君心，我心不似君心······难道从头到尾只是他一个人动心动情，不，他看得清楚，晚儿和他一样，都在这场感情中付出了真心。

“萧妃娘娘陪伴敬垚的时间很短，十三岁那年，萧妃娘娘撒手人寰，香消玉殒，敬垚没有同胞的兄弟姐妹，萧妃娘娘又出身歌女，所以他一直被其他的兄弟姐妹欺负。十六那年，他主动请缨，要上前线锻炼，从最底层的火头兵做起，没想到皇上居然准了他的请求，把他送到北疆。他虽是皇子，却从没有架子，和士兵们同吃同住，又苦练武艺和兵法，慢慢地，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干立下了赫赫军功，才成了现在手握重兵的睿王。八年的时间，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不下数十处，了我这个大夫不少好药呢。”

“女儿脚伤好了以后，那家农户要进京城采购一些日用品，就带着女儿一起来了。”

楚向晚上前扶住了楚怀风：“爹爹，女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那宁先生认为，我还应该留一丝可能给他？既然明知不可能，不如早早地离开他的生活，不留一丝念想。另外，我离去后，请先生暂时不要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以后的宫廷夜宴，我也会尽量避免见到他，希望他能伴着时间淡忘方晚这个人。”

“晚儿，晚儿。”在呢喃声中，皇甫敬垚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他环顾四周，屋内没有一个人，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楚向晚不解，在宁彦辰即将跨出门的时候，问了一句：“宁先生，王爷如今怎么样了？”

宁彦辰听到声音走了进来：“你终于醒了，看来我的推算不错，这毒刚解了一天你就无大碍了。”说着还把了一下皇甫敬垚的脉搏。

“她说过一切等我醒来再说，不可能不辞而别的。”皇甫敬垚不相信方晚会突然消失。

“即使再不愿听到‘太子妃’三个字，一切也已是注定。我们，终究是要成为陌路的。”楚向晚突然又自言自语道，有两行清泪从眼眶流出。

接着就是红夏带着一帮人忙忙碌碌地搬东西。他们搬走了桌子，又搬来了一个大木桶，桶里倒了滚烫的热水，宁彦辰再进来的时候，手上抓着一把草药，他面对楚向晚说：“我手上的这个是蕰草，可以解断肠草的毒，虽是遍地可见，却少有人知道。只是敬垚已经昏迷数日，我必须用独门内功把蕰草的药力输进他体内，还请姑娘在外等上一阵。这个过程中毒者必须赤身坐于水中，在下要帮敬垚更衣了。”

“嘘，”楚向晚示意他不要声张。府里是什么情况她还不清楚，她必须先见了爹爹再说。

楚怀风回头，看见女儿就站在自己的身后，他有些不可置信，他望着自己的女儿，一瞬间也湿了眼眶：“晚儿，你回来了。”

“女儿······”楚向晚欲言又止，“出门散心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强盗，后来我被逼落山崖，跌伤了脚，幸得一家农户所救，修养了些日子才赶回来。”

宁彦辰说得简单，但是楚向晚能想见到，一个失去母亲又不得宠的皇子，到了北疆那种贫瘠之地，要吃多少的苦，付出多少倍的努力，才会有今天的成就，让朝中的一批人愿意以他马首是瞻。皇甫敬垚再也不是一个任人欺负的无权皇子，而是当朝太子继位最强有力的竞争者。

“你知道你哼的那首歌谣吗？在敬垚小的时候，萧妃娘娘也经常哼唱给他听。”

宁彦辰说完还故意朝楚向晚眨了眨眼，真是和他出尘的外表不太相称。

楚向晚也就像他一样，席地而坐。

“姑娘后悔吗？”

楚向晚冲进了屋子，她跑到床边，看见皇甫敬垚面色已经恢复血色，她回头问宁彦辰：“先生，睿王何时会醒过来？”

宁彦辰再不作他想，径直走到床边，他看了一下皇甫敬垚的面色，又看了看他背上的伤口，然后离开了屋子。

不过一个时辰，红夏就准备好了干粮和马车，她对楚向晚说：“楚姑娘，你一个女子，其他男人送你不方便，我送你回去，权当是感谢你这几日对王爷的照顾。”红夏在听到楚向晚和宁彦辰的那番话以后，就开始佩服这个女子了。她确实值得王爷去爱，只可惜，世人不容这段情，为了王爷，他们都只能编织一个谎。

“好。”

这一晚，楚向晚依旧唱着《星星谣》，而在皇甫敬垚的梦里，她也一直出现，因为楚向晚整晚上听见皇甫敬垚数次叫着她的名字。皇甫敬垚每叫一次，楚向晚都觉得自己的心被人剜了一刀又一刀，残缺得不成样子。

到了后半夜，楚向晚离开了屋子，一出门就看见宁彦辰坐在外面的石阶上喝酒。他看见楚向晚过来，招呼了一声：“坐。”

他望了一眼楚向晚，带着赞赏地口气：“太子妃也是性情中人，我就说嘛，敬垚那家伙并不是贪图美色的俗人那。”

“小美人只让我带一句话给你，‘我心不似君心，有负相思意，勿念’。”宁彦辰说这话的时候突然认真起来了。

“她到底为什么离开？”皇甫敬垚逼问宁彦辰。

三日后，京城左相府邸。经过连日奔波，终于到家了。临下车前，楚向晚拉住了红夏的手臂，对她说：“红夏姑娘，我看得出，你对睿王有情，我和他今生无缘，希望你好好照顾他。”

楚向晚一个人都到了楚怀风的房门外，此时已近子时，爹爹屋里的灯依然亮着，可见她不见的这些天，爹爹一定是心急如焚。她轻轻地推开了门，看见爹爹背着她对着娘亲的画像自言自语：“烟儿，我对不起你，向晚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我却不能好好照顾她，让她流落在外这么些日子，如今她下落不明，我派人四处寻找都没有消息，我实在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烟儿，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的女儿平安无事。”

“只是，也该是我离开的时候了。”楚向晚心里默念道。

皇甫敬垚见宁彦辰一本正经，他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楚向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躺在床上，她怎么也无法入睡。脑子里全都是皇甫敬垚的身影，想着他是否痊愈了，想着他醒来后听到那句话的反应，想着那只能回忆的回忆。

两个时辰以后，宁彦辰终于打开了门，他对楚向晚说：“毒解了，你可以进去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