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七情六欲劫（二）（1/2）

老者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喝道：“小娃儿，你可知我是谁？血河滔滔，荡尽天下，魔魂浩浩，咸归虚渊。老夫乃是归墟教的血魔，手上人命无数，冤魂如山，不知多少正道良善之辈被老夫吸了精血，毁去百年基业，化作一张皮鼓，老夫的一身罪业，倾泻冥河也洗之不尽，知道如此，你还要为我挖坟下葬吗？”

寂静，无声。

所以，哪怕常人会被逼真的幻象吓倒，误以为这些恐怖鬼物是真非虚，但白夜一开始就知道这些景象都是虚假的。

以修行者的眼光看，白夜的资质实属一般，然而俊秀的眉目间，自有一股恬静淡雅的出尘意境，仅仅是往那边一站，就有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的氛围。

白夜不避讳，如实道：“老先生的命火将在两个时辰后熄灭，死者为大，我打算为老先生挖坟下葬，只可惜行动不便，立碑怕是力有未逮。”

“血魔啊血魔，亏你自负才华无双，一身化血魔功纵横天下，看破生死无常，鄙夷世人庸碌，临到头来，还是被死劫勾起了心魔，对一小辈生出忌惮杀念不说，反过头来还被他点化，当真是颜面丢尽，苟活人世！”

“小娃儿，你是何人，居然能通过我布下的幻阵？咦，你竟然还是个没有神通的凡人！”

血魔大笑起来，笑得泪珠涟涟，无可遏制，甚至用手捶地，全然失去了往日看重的威严仪态。

片刻后，笑声爆发。

两相对此，饶是他千年道行，脸皮练得如铜墙铁壁，也不禁生出些许羞惭之意。

白夜安安静静的把完脉，点头道：“老先生的身体非常特殊，五脏虚空，常人的医理并不适用，但归根结底，人之生死，源自气的运行，老先生体内五行之气失控，命脉灯火枯竭，确实非药石能救。”

他竟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破生死玄关，掌握阴阳奥妙，突破了停滞多年的境界，臻至仙境，成为一尊太乙散仙。

念及此处，过往与太上教的种种过节浮现脑海。

“你竟然还是半个瞎子！老夫的千年道行算是喂狗吃了……不对！原来如此，正因为你辨不清事物，所以能通过千鬼幻阵，哈哈，这倒是幻术修士们从来不曾想到过的盲点，要是老夫能多活几年，说不定能创出一门前无古人的幻术。”

哭笑间，血魔身上散发出阴阳两色的光芒，如太极转动，灵波荡漾，蕴含无穷大道至理。

这般约莫走了三十丈路，幻象霍然清空，让白夜有点怅然若失，犹豫着是不是要往后退几步，继续观赏那些千奇百怪的事物。

这份任其自然的心态，令老者不由得为之赞叹，果然是适合修炼太上忘情的道种，若是有机会拜入太上教，几百年后，世上怕是又多出一名太乙散仙。

血魔怔在原地，仿佛被术法定住般，一动不动。

老者说话时，仔细观察着白夜，发现对方脸上并无任何遗憾的神情，仿佛不知道自己错失了多么珍贵的机缘。

老者愕然，他这边正怀着歹念要夺少年的命，少年那边却怀着善念要为他下葬，若真正行了恶事，两个时辰后，堂堂的邪道巨擘，怕是要抛尸荒野，成为豺狼的腹中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