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蓓蕾·虐歌姬（1/2）

苏沫和程雨霏来到练团室的时候吓了一跳，她们从没见过这么简陋的地下室。墙面贴满了黑漆漆的隔音板，隔音板上全是乌七八糟的涂鸦，陈旧的海报上洛颜的脸被斩首般撕掉，音响上带着斑斑锈迹，满地都是烟头，苏沫的高跟鞋还不小心踩到了一块黏糊糊的口香糖。

“吓到了吧？”正在打扫卫生的慕绵扯着嘴角含义深刻的一笑，“看，这就是你们和我们的不一样！”

简义拿胳膊肘轻轻捅了慕绵一下，讪笑着跟苏沫介绍：“Criminal就是我们贫民窟里中国孤儿的出路。我们没有父母，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落到异国他乡。”

“重点是，中国人不承认我们，日本人也不承认我们。”慕寒接过简义的话茬，“这里唯一算是有点身世背景的就是纪河，他父母是私奔到日本的中国富商，一场车祸去世之后他被父亲的朋友送到了当地孤儿院。”

“之后，就再没人管过他、问过他，所以才认识了我们。他来了，拯救了这里。”慕绵叹口气接下去，“他组建这个乐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让那些狠心丢下他的人，让那些害他父母客死异乡的人，让他们知道，他还活着，他要复仇。”

苏沫听得云里雾里，感觉像是在听神话故事，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抻了个懒腰，嘟囔着小嘴开始不耐烦地抱怨：“怎么还不回来啊？”

说纪河纪河到，他站在门口晃着手里拎的外送袋子：“小沫沫，给你带了章鱼烧和寿司哦！”

简义和慕绵闻声凑过去，那叫一个兴高采烈，简直如同从来没有见过食物的难民。

纪河从饿狼般的简义和慕绵身边轻巧地躲过去，走到没精打采的苏沫面前，逐一打开香喷喷的餐盒，色泽鲜艳的食物看起来非常美味，纪河伸手扇动着香气，对苏沫微笑。

苏沫对空气里飘散开来的香味，完全不为所动，靠在吱呀吱呀的破椅子背上，低头看着自己沾满灰尘的漂亮鞋子。

简义和慕绵再次凑过来，向食盒里的晚餐伸出邪恶的爪牙，被纪河狠狠打掉，悻悻退到一边。

纪河蹲在苏沫面前，抬起胳膊轻轻捏着苏沫尖尖的下巴：“小沫沫，真的不想吃吗？”

苏沫使劲一扭头，甩开纪河捏着她下巴的手：“不是让我唱歌吗？我马上唱！只要让我快点离开这鬼地方！”

“好！”纪河站起来，抱过他的电吉他，对苏沫绽开一个温柔的笑，“还唱昨天晚上那首么？”

“不了。”苏沫烦躁地挠挠头发，“那天在大巴上听的那首歌你会弹么？”

纪河笑而不语，修长苍白的手指轻轻拨弄琴弦，弹起初遇苏沫那天在大巴上听过的那首艾迪特·琵雅芙的法国香颂。

苏沫站在那把吱呀作响的老旧椅子上，娇嫩的嘴唇伴随旋律轻轻开启，一串骊珠般的歌声缓缓流淌出来，响遏行云：“Non！Rienderien/Non！Jeneregretterien/Nilebienqu’onm’afait！Nilemaltoutçam’estbienégal……”

在苏沫的千回百转天籁般的歌声里，除了纪河，所有人的瞳孔里都扩散着无边无际的战栗。他们眼中的苏沫就像是为这个音乐的世界而诞生一样，纯粹干净，浑身闪动着钻石般的碎光。空气里弥漫着香烟和食物的气味，头顶幽黄刺眼的灯光倾泻而下，仿佛笼罩着一场盛大而神圣的命运。

一曲终了，泪流满面的程雨霏冲上前去紧紧拥抱住苏沫，恨不能把苏沫抱进身体里面：“我从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歌声！”

苏沫在程雨霏的怀抱里怔住，看到程雨霏身后的每个人，脸上都满是夹杂着错愕的感动。她不由得转身望向纪河，纪河笑着摸摸她的后脑勺，对她骄傲地竖起大拇指。

简义咬着苍白的嘴唇看了纪河一眼，低下头爱不释手地抚摸着他贝斯的琴弦：“声音是不错！可她唱得这是什么阿？”

“三十年代的法国香颂——艾迪特·琵雅芙的《我无怨无悔》。”纪河对简义解释，眼里含着笑，食指勾住苏沫的一绺头发，轻轻缠绕。

简义听到纪河的回答，画着黑色眼线的狐狸眼睛瞪得浑圆：“有没有搞错？我们可是朋克！”

“看吧！我就说做不了你们的主唱！”

苏沫说着回头冲纪河做了个鬼脸，拉起程雨霏准备再次开溜，忘记头发还缠在纪河的手指上，疼得龇牙咧嘴的她只好老老实实地回到原地等候纪河发落。

“没关系，如果是你的话，什么歌都会唱得很棒的！”纪河搂过苏沫的肩膀，揉着她疼得不可开交的脑袋，笑眯眯地说，“明天开始，锻炼增加肺活量吧！”

“什么？我才不要！”苏沫尖叫着，却完全无法挣脱纪河的臂弯。

“再这么吵我要想点办法堵住你的嘴巴了。”纪河说着，扳着苏沫的后脑勺，薄凉的嘴唇轻轻凑到苏沫的面前，又一次贴近苏沫的嘴唇，吓得苏沫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是把头侧到一边。

此刻开始，苏沫凄惨的被虐人生正式拉开帷幕。

连续三天，每天天刚蒙蒙亮，纪河就像钉棺材一样敲响她的房门，拽着她去公园跑步，为了防止苏沫逃掉，他甚至用一根绳子把苏沫跟自己栓在一起。还会强迫苏沫吃掉噎得她想吐的煮鸡蛋，逼迫她喝从小到大绝对没有喝过一口的纯牛奶。

第三天放学，被虐得体无完肤的苏沫有气无力地坐在那把又破又旧的木椅子上，看着简义和慕寒兄妹一人点了根烟抽起来。

苏沫好奇地凑过去问：“你们都抽烟阿？我记得颜洛好像也抽吧？”

“是啊！朋克标配嘛！”慕绵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蛊惑苏沫，“很酷吧？要不要试试？”

“恩！”苏沫连连点头，激动得两眼放光。

慕寒和简义还来不及阻止，电光火石之间，苏沫的嘴巴已经开始吞云吐雾，没有任何初学者呛到咳嗽的现象，自然得甚至可爱，那样子就好像在吃一块香甜可口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