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将死之人（1/2）

眼前不曾清晰过，黑暗与白亮不断交替，愣是把她弄得晕乎。她沉沉地睡了过去，感觉嘴巴淌着口水，间中醒来仍是朦胧的黑暗。她躺着着的地方是温热的，还是在自发散热。她一下反应过来，身旁的是影子。影子的身体滚烫得像冬天的火热的炕。

她沉默了很久，想来这样的温度不对劲，便摸索着影子的身子骨。她一手伸进影子的衣服里，用力地抚摸着少年劲瘦的皮肤，摸到滚热的伤口。伤口的触感粘稠冰冷，但有药粉的颗粒附在上面。她又向上摸索，捏着影子的脖子和脸颊，把手探入影子的口中。影子的身体状况很虚弱，还发着高烧。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要是这么耽搁会落下病根的。

虽是这样，她也没办法。若熏心中甚是不解，这两人把她和影子掳去，把他们困在一个地方，不剥不刈，给喂吃给上药。就这样养着，可真是奇怪。这下，可就麻烦了。

若熏这种状态没坚持多久，就浑浑噩噩地又晕睡过去。昏睡中，她听到不同的声响，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挪动。恍恍惚惚之间，她做了个梦。

这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被关在这地方很久了，她也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了。她梦见自己回到了若城若府，还是和爷爷和叔父姑姑一起很开心愉快的生活着。他们在中秋节的时候在桂树下吃月饼，放孔明灯。孔明灯飞满了整片天际，像一座无际的高塔挂上了星星。她还梦见了余之韵，她的老友，她上辈子的好朋友。她们仿佛回到了幼时一同上学放学的日子，一起念大学，最后各走各路。余之韵在梦中也到了这个世界，她和自己的爷爷在一起习武，长大之后，去就读学院。最后，她梦见了小哀，那个干净如冰的少年，梦中的小哀长得高大利落，他正静静地微笑着，眼中含杂着复杂的情感。

她有时也搞不懂自己。明明也不是很挂念这少年，又怎么会梦见他呢？反正影子死了一个，就会有下一个。只要她是若少主一天，身边就注定不会少人，永远不会孤独。只要有人的话就不会孤独。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

她总是把自己的东西捉得牢固，生怕弄丢了，或者到了别人的手上。所以总是很在乎，很害怕。在危机来临的时候，她才想，原来以前说的不在乎，都是屁话。

不知过了究竟有多久，她是被饿醒的。睁开眼时，她看到两双鞋子，一双是白不沾灰，另一双是黑不惹白。她闭上眼睛装着死，却被踢了几脚，紧接着是一把声音，说道，“别装了，我看到你睁开眼睛了。真是麻烦，明明睡着了，肚子还是会咕咕叫响。”

“落楼，是时候该离开了。”另一把声音响起，有脚步声地走动。若熏听着，白鞋子站在她的身旁定了定，然后跟在黑鞋子身后离开。就把她这样子丢下了。

她迟疑地睁开眼睛，光亮刺眼。她了些许时间看清外在的事物。这是个荒芜的小土坡，周围又零零星星的高树。她尝试动了动手指，身体还是僵直的，那感觉就像在拧动身体上的赘肉，但这赘肉不同往常，是冰冷的。

这日夜的禁锢，令她有点吃不消。在站起来的时候，险些又摔下去了，她低声咒骂一句，眯着眼睛继续看着周围的环境。她环视周围一圈，荒郊野岭，并无人迹。她松了松手臂，一阵酥麻感爬上来，她浑身一阵，低头一看，发现地上居然有个坑，而里面装着个麻袋，麻袋里明显是个人。

若熏微愣，来不及继续活动手脚。她便趴了下去，使劲把麻袋往外拉，用尽力气想开个口，这麻袋编织得密密麻麻，连捉都捉不稳，把她的手掌磨损。她唯好捡起石头，把麻袋压在地上拼命地磨着。磨出一个小口，把口子拉开，里面的人迅速喘着息，痛苦地捂住胸前的伤口。他想要挣开眼睛，却被光亮刺眼。他似乎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蜷缩在一起，五指僵直抠着地上的黄土，像一只丧家犬。

若熏的瞳孔收缩，感觉到影子随时会死亡的危机，连忙靠到他的身旁。她扶着影子的脸颊，指尖的触感冰冷紧绷。她受到了惊吓，便收回了手，又仔细查看影子的瞳孔和心跳。手上也不知到底应该做些什么，现在事情的发展就摆在她的眼前，影子会死的，如果她不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