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调换（1/2）

行走在热闹喧嚣的街道间，停靠着一辆普通的马车。下人不断地往马车上搬运粮食和衣物，做好了工作以后，便到马车夫哪儿领钱。个个笑意浓浓，这伴着汗水而来的金钱，永远是可贵的。

孟里看着眼前这面色饥黄的女孩正在细心地喂着少年吃药，忽然有些不解了。这下女孩与他四目相对，漠然地问道，“你们是怎么做到让他的伤势缓和的？”她严肃地皱着眉，挂着与年龄不符的探究学气。

孟里微愣。这一路上若熏都不怎么讲话，只是一味地照顾少年，生怕少年一不小心就这么去了。大至喂食，小至窝暖。若说她是千金之躯，受不得劳苦之身，不言不语也罢。可奇就奇在不是。若熏上窜下跳的，东摸摸，西看看。闲时赶路，在车内与灰衣男子漠然对视着，仿佛能看出个所以然来。从以前到现在灰衣男子都是和人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然就是滔滔不绝如江河，做事情都是随心所欲。也有试过因态度不好遭受追杀的局面，但此情此景亦是少见。

这下若熏居然问他话了。

“•••这个我用了内力把他身体里的筋脉封住了，这样的话，伤势可以缓解一些，大概是可以延长到去到寻情山的，”他道，手指比划着什么。车外车夫叫唤了他一声，孟里望了望窗外，对着严肃的若熏笑了笑，随后跳下马车。

“内力？这么不可靠的东西能做到吗？”若熏眉头压着一座大山，语气质疑地喃喃道。虽时常有耳闻，但她多数当做看不见，再加上爷爷并不让她过早的接触这东西。现在见着了，心中咋奇，但脸上还是紧绷着。若她默认了，就是违反了从前所一直遵循的世界观，这样的话，所有的事情都会改变掉，这样莫过于让她否认她过去所做的一切，罪孽和荣誉，这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听此，灰衣男子嗤笑了一声，眼神里是轻蔑和不屑。若熏将此收入眼中，她注视着男子，见得他的轻蔑停顿了一会儿，脸上挂起牵强的笑意，所有的不满都转瞬逝去。目睹所有的若熏，默默地低下头颅。

灰衣男子的情绪起伏总像是天气一般，不可捉摸。时常牙尖嘴利，时常沉默不语。时而低头沉笑，时而举头肃穆。有时他像个即将上场的勇士在挫折面前屹立不倒，又有时像个身体虚弱不堪一击的书生，他为自己的双脚残疾，而深深地自卑着。在马车行驶时，他总喜欢看向窗外，孟里说什么他都不曾听见。甚至有时，若熏会怀疑他是不是一个聋子，可在他的疯狂还击之下，若熏闭上了张开的嘴巴，唯有沉默，才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宁静。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一个毒舌又残疾的怪人。

马车内气氛沉寂，能听见街道外面的喧闹声，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听上去数目极多，骑马行人赶路声过去后，街道上又多了许多窃语的声音。大概经过的是什么重要的人吧，若熏心想着，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影子睁开了双眼，干涩又较真地注视着若熏，他的精神比起初那几天要好了很多，夜晚总是难以入眠，疲惫又紧致的黑眼袋挂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下，使他看起来孱弱不堪，失去往日冷漠尖锐的少年气息。

“不用过很长时间，就可以到寻情山的了，别说话，好好休息。”若熏没等影子开声说话，已经对影子下了禁令。

影子顿了顿，欲言又止。他痛苦地闭上眼睛，他倍受身上寒伤不定时的折磨，和若熏执意离开若城愧疚。如果他没有受伤那就好了，这样便可以拉住主人了。他又混混沌沌地进入梦乡，陷入无尽的黑暗里面。

“他是听从若明曦的话的吗？”灰衣男子挑了挑眉头，目视着若熏，他问道。

“应该不算是。”若熏沉默了会儿，又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他是爷爷培养的，但是之前听你的话。我发现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他居然是个少主。”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是惊讶。

“那他就是你的影子，不是若明曦的影子。”

“什么是影子？”若熏问着，又补充道，“爷爷只告诉我他是影子。”

“影子就是暗卫的意思，暗中保护主人的人，就是影子。而培养影子的地方，就是天梯山庄。天梯山庄张家。张家的规矩很简单，一旦他们所培养出来的暗卫认定了一个主人，就必须听从主人所有的话，否则的话，就会遭到追杀。”灰衣男子说道，他看了一眼侧卧着眉头紧皱的少年，又说道，“而这个少年身上的龙虎纹，则是张家少主独有的。而你的这个小影子，应该是上任家主张尽乐的重孙。江湖传闻，若明曦与张尽乐中年时在天水城有过重要的交情。所以张家少主会是你的影子，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要是不小心弄死了，也不要紧吗？少主的话，不是继承人吗？”

“要是那么容易死，就更加不能成为家主了。”

若熏点了点头，心中思索几分，她问道，“你说继承家主的位置，真的是好的吗？”

“你是怎么想的？”灰衣男子饶有趣味地看了眼若熏，他道，“我想听听你这个五岁小孩的见解。这么小能懂得些什么。”

若熏微愣。面对这一问话，她不知选择沉默，还是回答。这些年，她都一向口无遮拦，不曾隐藏过藏在她身上的秘密，因而在别人听来是童言无忌，而非大言不惭。她也更加没在意过别人的感受，也或者说，这个世界上已经再也没有令她可以在意的人。她活着全然就是个意外，更别提继承尊贵的地位，成为四方其中一大势力的领头人。

“我不会想继承若家的家主的位置的。”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