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魔（1/2）

这只是一双残疾的眼睛，虽然纪若存了很多年都未能参透这双眼睛的各种症状，她断定这肯定是一种难以治愈的新型疾病。记忆中转折而来，对这样的病状她有些印象，但无奈她的专长并非这一方面，对眼科，她不是很了解。她的一生专注于骇人听闻的研究，巧妙地利用政治腐败钻过法律的空洞，为了这项研究，她所做的事情，比过去轻松活着的十余年，要沉重变态多了。

每每想起过往，她便会不自觉地陷入回忆里面，醒来时，她会把一切都丢在脑后，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她就像鱼一样，只有七秒钟的记忆，足以让她消除所有的罪孽。可鱼有不好的脾性，它们和人接触多了，会自动地避开人类，是因为忘不了人类的可怕。而她也是如此。

她认真地看着窗外。他们停靠的地方是一家客栈门前的老槐树旁，询诀不喜下车，只愿意留在马车里。他们在赶路时，偶尔停歇，也只是在马车里歇息，然后接着赶路。

夜市繁华，人来人往。月亮清晰地照耀着大地，把老槐树的树叶打亮。她从未见过那么皎洁又明亮的月，那么无私又努力地挥洒着大地，或许是因为地理的问题吧。她歪着脑袋，半响才开始打量起人群来。

路上有许多出门游行的一家人，大人小孩的，下人跟在后面。还有街边的小贩，他们有的卖着亲手做的一碗碗香甜的馄饨；有的敲打着手中的铁杠，发出“叮叮叮”的声音；更有的卖着新奇的小玩意，引得游人停住脚步。

她随意地扫过一眼。一般到了夜晚，她的视线便会模糊不清，有时例外。今晚还是如往常一样，她的视线像是笼罩了一层黑雾，但她敏锐地注意到，视线范围内，竟出现了些怪异的影子。

她急忙眨着眼睛，还用上手去搓揉，直到眼睛发红血丝充满，全然干涩麻木。她方才真正地去看所见之异物。

或许人们在观察事物的表象时，往往可以悟出道理来。或许人们在反复地反思表象下，会参透某些真相。或许人们看不透别人的真正目的，会冥思苦想。可当真正看到时，人们往往不会去接受，因为所知的，根本不应该得知。

入目的事物是可怕的，更因异常清晰的视觉，仿佛她是在透过最先进的电子显微镜观察事物的本质。她终于猜测到这双眼睛的真正用处。这双眼睛就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割开埋藏事物下惹人害怕的模样。

她看到一张张惨白的脸，以某种怪异的姿态出现在她的眼前。它们和其他人看起来模样大不一样。人类的脸即便是再营养不良，也不会苍白到像戴了能剧的面具。它们潜伏在人群当中，嘴巴尖上挂着一根血丝，另一端连着小孩，老人，妇女••••••它们是什么？它们是怪物吗？是超脱一切科学可认知事物的生物吗？它们会杀死别的人吗？

--------而我却清晰无比地看见它们了。

惨白脸颊上宛如玻璃似的眼珠子朝着她动了动，它对着她笑了笑，好似来自地狱的魔鬼在向人类分享极乐世界的快乐。

但女孩脸上疯狂恐惧的神情，仿佛目睹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屠杀事件。但随却又恢复平静，而她眼中的狂热就像抑制住的火焰。

真是个怪异的女孩。

它们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这双明目张胆偷窥它们的眼睛，它们此时的角色，只是人类。

没错，普通的人类。

“你看到了什么？”询诀问道，他见到女孩的身子剧烈地一震，后以眨眼的速度恢复了平静。她有着出色的控制能力。他评价着。

纪若存没有马上回头，她的肩膀松了松，又重新绷紧，她回过头来，眼睛在幽暗微光的车厢内流动着危险的寒光。她冷漠地问道，“你在我的身上做了什么？还是说，你在我们身上都做了什么？”

“嗯？”询诀疑惑地挑了挑眉。

“你们这样做有什么目的？是若家的继承权吗？”

“嗯？”询诀皱起了眉头，连孟里也陷入了不解的谜团里。

纪若存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了决心，她说道，“不要告诉我，你们离开了若城之后，这么恰巧就碰上了被绑架的我们。而又那么巧的得知若家少主回到若城的事情。”

询诀不屑地嗤声，他道，“你是在怀疑我们和绑架你们的人是一伙儿的吧？”

“难道不值得怀疑吗？你们。就连全若城上下的人都找不到我，而偏偏你们在我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了。我爷爷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张扬的人，他居然会把消息散播到邻城去，而又恰巧你听见了。”纪若存眯着眼说道，她谨慎地看着车厢中的两人。孟里干瞪着眼睛，在无言地述说不解和茫然。而询诀沉默地低下头，他摆弄着蝇头小毫，似乎对纪若存说的话，不是放在心上。

“而你居然知道我眼睛的事情。”纪若存说道，她紧紧地注视着询诀的一举一动，希望可以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是极不相信这一事实的，但是为了不落入任何人的算计，最明哲保身的做法，便是去揭穿。孟里是一个连蚂蚁都不愿意杀死的人，在路上买来的小玩意儿多半是用来哄年幼的孩子的。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做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而他们的出现，为她带来太多不解。仿佛像一个爆发点。过去的五年，她都安然无恙，直到那天在野牛轩，她遇见的两个人中，她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