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雪京城（1/2）

康熙十六年的正月十五，京城一片银装素裹。纷纷扬扬的雪还在继续从天上飘落，冷风如刀，天地如砧板，行走其间的众生则如鱼肉。

海宽站在自家的门口，轻轻地在门框上“哒哒”地敲着烟杆。很快，他就发现烟杆里的烟草已经燃尽了。他叹了一口气，仰头望着阴郁的天空说：“这雪什么时候能下完啊？”

对于海宽一家来说，这个元宵节注定不好过。别人家都张灯结彩，包汤圆的包汤圆，赏灯的赏灯，可是海宽一家却还要为越来越少的米和破了又补、补了又破的衣发愁。虽然海宽大大小小也是个参领，可是他毕竟只是镶黄旗内务府包衣出身，领着每个月微薄的俸禄，着实清贫得很。

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唯一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了，到了入宫的年龄。那些八旗女儿，到了年龄正八儿经地入宫选秀，家里还免不了忧心啼哭一番。何况他们家的女儿还没那么好命，包衣出身，入了宫不是做秀女，是做宫女。说得再不好听点，就是做奴才。做到年满二十五岁出宫，说是可以嫁人，还不是再嫁个奴才，生下来的孩子还是奴才！

海宽重重吐了口痰。做奴才也就罢了，就怕连在宫中平安呆到二十五岁都是奢望。皇宫那是什么地儿？等级森严，规矩多得吓人，做奴才的，一句话说错了就要挨打、受罚，万一做错了事，搞不好小命都丢了。更不用说那些后宫的主子们了，整天斗来斗去的，一个说不好，就可能把下头伺候的奴才一起牵连进去。总之那红墙之内，是个无比凶险的所在。海宽虽然穷，可他也是有感情的。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就这样送进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他是万万舍不得的。可是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呢？皇命难违！自先帝即位以来，就有这个规矩。难不成他海宽还敢抗旨吗？

“老爷，这么大冷的天儿，你站在门口干什么呢？还不快进来，可别着凉染上风寒。”海宽夫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心里闷，一个人出来吹吹风。”海宽皱眉道。

海宽夫人拿了一件披风也走了出来，她想把披风披在海宽身上，却被海宽伸手拦住了。

海宽说：“雪大天寒，夫人还是自己披上吧。”

海宽夫人也抬头看了看天：“看来，这雪是一时半会停不了啦。这才是大正月里头，往后的冬天还有得过呢。可是就咱家那屋瓦，补了一次还是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