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岌岌江山（1/2）

我手执云展，一步未停留，宫人紧步跟着，急急地说道，“法师大人，皇上前几天已有小小不适，又兼作息颠倒、喝酒欢愉无度，更添头痛伤风，当时皇上就要传法师进宫的，可被内官劝下了，说是法师乃以驱邪镇恶为本，行医之事应由御医侍奉，若非事态紧急，不宜惊动法师为好。”

我停住，静静看向他，他看了我一眼，赶紧低眉顺眼地，“本以为皇上稍作调理就会好，谁知皇上连日竟不肯进药，凡御医要求皆不理，还龙颜大怒、喜怒无常，这才使得龙体堪虞，无奈之下，只好请法师进宫。”

“皇上既已贵为国主，当思量祖宗德业、以报天下，如此任性而为实损君王风仪。望君上用心调养，以承大统。”我冷冷说完，迎着初冬萧瑟的寒风离去。

神使们走在前面为我提点着灯笼，我看着苍茫的黑暗的天际，心里一遍遍在想：这就是我以后将要誓死捍卫的皇帝跟国度吗，这样的昏君迟早会令天下蒙难，捍卫这样的一方土地又有何意义？

我成为大祭司之后的第一场初雪，在天气更寒冷一些的时候纷纷扬扬地下了，如约而至。那个夜晚，未等白雪飘满大地，我裹着雪白裘袄站在神社之中的空地向天外远眺，希望这一场大雪能够给明年带来好气象，举国焕然一新。

只是不曾料到，这一场雪一下十天十夜不断，鹅毛大雪覆盖着大地万物，厚厚一层，百姓的作物几乎冻死、点滴无收。我一直静心等待，等待着新君能够体恤天下，早早有所作为，就像是先皇爱民如子一样，去极力拯救自己的百姓。

然而，我足足等待了十天，皇宫之中未见有分毫动静，天地之间除了雪再无其他。那一刻我彻底清楚，彻底死心，这一代新君是没有任何指望的了。

先前的龌龊轻浮只是对我一人，我可以隐忍，但现在的无情冷漠是对天下的百姓，我忍不下去。如果说之前还对皇帝抱有一点渺茫的希望，那么此刻连那么一点点的希望也已经顷刻间荡然无存了。

寒冬肆虐的第十夜，我冒着冰冻，在大雪中做了一场法事，人还未收手，心便开始有了不祥的预感。

“东南方向有异动，魔界有变。”我仰望天际，再低下头，轻声说道。

“圣司大人，要不要我等提前应对？”神使七叶跟灵犀问道。

“不，神社之职责是护国卫民，只要魔界不祸及苍生，且先让他去。你们多加注意，绝不能让妖魔之气过多靠近。”我说完，慢慢放下法器，轻皱眼眉，“皇宫可有消息吗？”

“回禀圣司大人，皇上近日因天气寒冷，早朝与晚政皆不见在正殿面见百官，只跟妃子、内臣以及皇亲国戚在御苑杀鹿温酒、钟鼓歌舞不断，劝谏的官员屡次被遣出。”神使玉髓回答。

“无道昏主！传我之令，大雪压城乃皇上少有虔心、惹得天神示警，让皇上亲自前往皇城之郊向天神祈愿求福以救黎民，若不然雪压十尺，来年将洪水泛滥、皇城不保，我纵有法力，到时候也绝不敢与天对抗！”我纵然从不动七情六欲，此刻也已经看不下去，语气稍稍凌厉。

“圣司大人，果真如此严重？”神使星月脸色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