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2章 生与死之间（1/2）

两个孩子像凭空蒸发掉了似的，竟无影无踪了。

矮子的干嚎很快便惊动了河边的两首画舫上已经完事但还意犹未尽的锦衣公子和枯瘦如柴的瘦子。三个人立刻展开身形在壕口附近来回搜索，可任他们分头翻来覆去，也终是没有任何结果。

锦衣公子气急败坏。他冷冷地看着矮子，眼中寒光四射：“你刚才究竟做什么了？竟能让两个黄口孺子从你的眼皮底下溜走？”

矮子吓得几乎不敢出声，却又不能不张嘴回话：“我……我只是去追那男孩儿的……大老婆去了！他说他的娃娃亲老婆就在上面的亭子里避雨。”

“愚蠢！他这样说你就信了？”

“本来也是不信的！”矮子低了下头。他下意识地捏了捏手中那个褐色的锦盒，却并没有拿出来，只继续向锦衣公子解释道：“可后来那小子说他的大老婆是去青羊宫里烧香，还说得有模有样的，我就糊里糊涂地信了。”

“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戏耍，你是猪脑子不成？你也不想想，今天乃花朝节，百花教的弟子会跑去青羊宫里烧香？”

“是啊！属下……”矮子一时无语。

锦衣公子喋喋不休：“现在那小豆儿摆明已经被人救走了，你们说该怎么办？”

瘦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锦衣公子，低声问道：“要不，属下再和矮子去附近找找？”

“还找个屁！除了李妈妈，就我们三个人来了成都。你难道还真的想和整个百花教为敌？再不快点驾船离开，若是被那群道姑警觉，只怕我们全都要交待于此地了。”锦衣公子一边转身回走一边继续谇骂着矮子。回舫之后仍不解气，竟挥剑把两名已被他与瘦子奸污过的年轻道姑给刺死了。

待到锦衣公子他们的红色双层画舫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外，女孩儿方知总算不可思议地逃过了这一劫。她想示意一下哥哥是否可以上岸去了，扭转头才发现燕七早已不在原位。他的身子已经飘得很远，远得女孩儿无论怎样伸手都够不着。

燕七所受的伤实在太重。刚才只是因为情况紧迫，所以一直硬撑着不敢晕倒。如今险情已然化解，他紧绷着的神经自然而然便松弛开来。加之河水冰凉刺骨，他很快便被激得晕了过去。

女孩儿见他整个人悬浮在水底，嘴里还时不时喷出血红的水束，那细竹做成的通气管早已经飘得不知去向。她想叫叫不出，想拉又够不着，眼睁睁看着燕七的身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快回来呀，哥哥！你这样会被淹死的！”女孩儿急得呛了好几口水。

突然，她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把抛开了手中的通气管，拉着长长的水草，屏住呼吸游动到了燕七的身边。

女孩儿自然不可能从水里面举起燕七，所以便一手扯着水草，一手牵动着燕七的衣角慢慢向岸边靠。

总算还算好，燕七他们刚才下水的位置距离河岸很近。所以没花多长时间女孩儿便就将燕七的脑袋挪出了水面。

看着昏迷不醒，恍惚已经死去的燕七。女孩儿不禁声泪俱下，她除了不停的拍打燕七的脸，撕心裂肺地喊着哥哥以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呀，一个才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能够从河里把比自己大得多的男孩子挪近岸，已经是她可以做到的极限了。她懂不得该如何去救治这个好心的哥哥，这个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都还重要的哥哥。

女孩儿的嗓子都快哭哑了。

这时，她听到身后传来一个沙哑的童音在问：“你为什么哭？为什么还坐在水里？”

女孩儿回头一看，竟是刚才追赶燕七的两个小乞丐。

大鼻子看到女孩儿怀里昏迷的燕七，急道：“怎么啦？这小子怎么啦？”

女孩儿哭道：“我们遇到坏人了。奶娘她们都死了。哥哥为了救我就这样了。”

大鼻子和小耳朵立刻跑过去察看燕七的情况。也算是燕七命不该绝，这两个乞丐自小从苦命中来，虽然年纪不大，可偏偏懂得一些简单的救命方法。他们迅速将燕七抬上了岸，并让他腹部朝下趴到了大鼻子的背上，并反复地颠摇让燕七吐出了很多水。

这方法虽然简单，却十分管用。工夫不大，燕七不仅有了呼吸，而且还渐渐地清醒过来了。

女孩儿抚摸着燕七的脸哭喊道：“哥哥你没事了吗？哥哥真的活过来了吗？”

燕七虚弱地搂住女孩儿，道：“哥哥没事了！”他看见了大鼻子和小耳朵，知道是他们救了自己。于是道：“谢谢两位小兄弟！”

大鼻子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鼻涕，大声说道：“你也用不着谢！要不是看在你以前请我们哥俩吃过红烧肉的份上，我们才不会管你呢。不过说好，云片糕你是一定要赔的哈。”

燕七笑了，道：“赔！一百个我也赔！不过现在我们要赶快找个人多的地方，若是那几个坏人再回来，我们就彻底没命了！”

于是，四个人赶紧沿路上山往小西门方向走去。

女孩儿扶着燕七，生怕他跌倒了。

燕七看她哭得像雨打梨花，也十分地心疼，便搂住她的双肩安慰道：“妹妹很冷吧？等到了大街上，哥哥就给你买衣服换。”

他们进城后立刻找到了一家布庄。在女掌柜的推荐下，燕七买了两套现成的厚衣服与女孩儿去内房中换上。只是那衣服原本是给成年人做的，燕七穿着倒还不觉得太大，卷卷袖子，挽挽裤脚便行了。可女孩儿才只五六岁，哪里穿得伸展这大人的行头。几乎是裤子可套拢脖子，衣边能拖在地上。不过，考虑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女孩儿保暖，燕七也顾不上别的，好歹先给她胡乱穿上了再说。

因为女孩儿坚持要蒙上面巾，于是燕七便向女掌柜要来了一块干净的纱布废料为她换了。想到她小小年纪就遭受如此不堪的境遇，燕七的心里十分难过。他一边替女孩儿擦拭着头发上的积水，一边紧紧地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一刻也舍不得放下。

“哥哥！我冷，我饿！”女孩儿的嘴唇发紫。

燕七也冷，且也饿了。所以他决定尽快找个地方去吃点东西。

两人提起湿衣包裹出得布庄时，雨似乎已经停了。

燕七没在布庄的门口看见大鼻子和小耳朵，于是四下张望，发现两人竟拿着破碗站在了街口的斜对面。

原来，大鼻子和小耳朵因为女掌柜的阻拦进不了店，可在外面干等着又实在难耐，于是他们便扯起摊子干起了他们的“主业”。还真别说，就这一会儿的工夫，破碗里便已有了小小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