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雪与丈母娘（1/2）

第七十四章 雪与丈母娘

十月初十日，羽山大致搜索完成，撤离羽山北驻军，合围龙山一带重新扎营。 </p>

赵期昌所部的右路军随着赵凤祥这一队加入，还有羽山征集的团练、卫里再次动员的军余，此时右路军扩为五百余，都是跟着来蹭公家饭吃的。</p>

同时也转移驻地，来到龙山北侧的虎山下扎营，赵期昌小小升了一级，成为暂编把总。手里军士重编为四个大编制旗队，一队子弟兵，一马队，一队团练，一队卫所军余，典型的乌合之众。</p>

羽山嫌疑排除，恢复正常，山民在外躲避的妇孺先后归来。</p>

这日中午，扎好营垒后，虎山以北的山间就响起了采药农妇或山民之间的对唱的山歌。</p>

练完剑术、弓术，赵期昌肩上搭着擦汗后的褚色略偏橙色的披巾，来到张茂大帐。</p>

帐中，张茂提笔在草纸上书写右军最新的编制名册，并计算着所需的军粮数额。</p>

赵期昌通报后才进入，张茂放下笔指着桌旁公文道：“三郎看看。”</p>

他甩甩手，拿起毛笔又开始在草纸上落笔，写的很慢一串串的数据都是心算后才写的。</p>

赵期昌拿起公文坐到一旁的马扎上，低头扫着，是最新的各部营地变动，中军还在龙山所，同时以中左千户所为后勤储粮点，左军戚继光那边转移到杨家店。以十五日为限，搜索龙山周边，西南的巨石山一带放在最后搜索。</p>

还有一则是转述的都司府军令，严令除恶务尽。这不重要，让赵期昌诧异的是白石墩管事百户韩荆，甲长王良正式‘死了’。</p>

死因是朱应奎报上去的：八月末，倭寇渡海来先登白石墩，百户韩荆、甲长王良御寇于海岸，以身殉国。因白石墩地处偏僻，烽火未能点燃，导致倭寇祸害白石墩半月有余。后因水寨哨船烧毁寇船，倭寇后路断绝向山中躲避。</p>

将公文放回去，赵期昌看着张茂书写的单子，双手撑在桌边：“丈人，近来昼夜温差大，守夜的弟兄多染风寒。咱想着去龙山所一趟，从白老二那弄些药剂。”</p>

张茂心算过程被赵期昌打断，重重将笔搁在笔架上，一声脆响，看着赵期昌双眸闪着明光：“此事非我右路独有，中军所储药剂业已不足。稍后你兄运抵粮秣，会带来药剂。”</p>

张茂说着拿起茶碗，茶水冰凉塞牙，握着茶碗重重一磕，一名文书仓促起身过来换茶。</p>

十月初二是冬至日，登州临海虽然冬季不冷，可这是山里。每日取水造饭，都需要砸开河面冰层。</p>

张茂心里的不痛快表现的在脸上，赵期昌解决自己的问题也不愿多待，拱手行礼要走。</p>

张茂下巴扬着道：“我家那丫头会跟着辎重来营里，回去收拾收拾仪容，夜里来老夫帐中吃顿饺子。”</p>

“是，侄儿告退。”</p>

张茂又说：“你是军将，不是寻常兵丁。这帮人整日不修边幅，懒散过日有一日没一日的，他们可以这么做，你不能。虽兵法云，当与士卒同甘苦，可没说要不顾仪表。”</p>

“仪表混淆，何以示尊卑？没了上下尊卑，威从何来？若无威，所谓同甘苦，只会为人所轻。一个将军，可以庸碌，唯独不可失威。”</p>

“若将无威，军威何存？军威不在，如何号令部众？”</p>

张茂双目永远都是那么明亮，胡须抖着气势浓盛。赵期昌估计老头子心里有火找茬给他宣泄，也不犟嘴，神色悻悻拱手告辞。</p>

出了军帐没几步，庆童迎上来，斜眼瞥着张茂军帐，笑着：“老爷？挨张爷训了？”</p>

赵期昌挑挑眉：“老头子没来由的发邪火，估计想我那丈母娘了。”</p>

庆童咧嘴坏笑着：“兴许是，听这边人说，张爷今早拔营时，接到中军公函就变这模样了。”</p>

“公文？”</p>

嘀咕一声，赵期昌仰头看着乌云压顶的天空，远处是三里外的牛头山峻峭山峰，眼珠子怔怔盯着天空，回忆帐中经历，思绪纷飞：“呵~原来如此。”</p>

“老爷？”</p>

“没事，烧两锅水，咱洗个痛快澡。还有，将咱的军帐收拾干净，可能有人会看看。”</p>

如今右军人数五百余，团练这类杂役辅军自然不可能自己带帐篷过来，卫里军余的军帐是配发的但也紧张够呛，所以赵期昌的军帐还是兼用于储粮。</p>

也因为军里多了很多不知根底的人，不敢靠近山村扎营，否则几个游手好闲的混蛋祸害了人家，又是麻烦事。</p>

驻扎在后沟时，赵期昌还能去高家村借人家柴房避风洗个澡，现在在野地山间扎营，条件自然不好。</p>

军帐紧张，他的军帐里又存着粮食所以没地方淋浴，又没条件盆浴……</p>

军帐里，赵期昌只能坐在盆边，沾着热水用布巾搓洗。</p>

帐中保温能力差，水凉的快，一个澡洗完赵期昌缩在被窝里穿备用的干净衣裳，总觉得张茂恶意满满。一个不小心，他就会生病。</p>

“下雪了！”</p>

庆童揭开帐帘进来，提着一篮竹炭抖着落在披巾、斗篷上的雪，呼着白气：“老爷，好大的雪！”</p>

裹着被子，赵期昌探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鹅毛大雪，对面十余步外的军帐在纷落大雪中只能看见一个隐约轮廓，至于更远的地方一片茫茫。</p>

地上的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枯草压盖，再抬头，只见营中人影一个个模糊不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