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宗祠祭祖（1/2）

第一百一十章 宗祠祭祖

次日一早，八角嘴火墩。 </p>

总旗甲长李济，领着他哥哥秀才李羡站在一处坡顶看着忙碌的朝阳坡周围男女青壮和受训捕倭军。</p>

李济头戴一顶毡笠，指着东边：“哥，你看赵三多大的心思？竟然要在山沟造坝，硬是挖通了一座山头！”</p>

他嘴抿着，吐着白气，伸出大拇指：“这家伙了不得，真站稳脚，绝对是这个！在登莱，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p>

李羡也算传奇，十二岁的童生，十五岁的秀才，他中举人考进士在所有人看来已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家里说媒的人能踏破门槛儿，李羡中秀才后有了可以游历天下的资格，也到处求学积攒学识，准备再等三年，在二十一岁时考个举人回来。</p>

腰间挎着文士长剑，披着斗篷，李羡展望过去，缓缓点着头，目光落在坡南停顿片刻：“的确好本事，阿弟你那心思也就没藏着掖着。这个家，轮不到你做主。”</p>

李济干干一笑：“呵，瞧哥这话说的。”</p>

李羡抬起手拍着李济肩膀，李济感觉自己两腿打颤，他才十七岁，望着自己嫡亲兄长还是感觉心虚，真怕被一巴掌打下山去。</p>

轻拍着，李羡下巴扬起看着东边，目光半眯着透出：“咱家的富贵，不能靠卖女人。缺钱，给哥说，打小妹的主意，这可就不对了。”</p>

“哥，你真想多了，你看咱，是那种没骨气的人？”</p>

李济硬是鼓着气，当李羡扭过头时，他不敢对视一股气泄的一干二净，抬手打开李羡的手，丧气道：“哥，咱又没把小妹往火坑推，犯得着这样？”</p>

李羡轻叹一声，双手负在背后：“你不懂，赵家不是一般的火坑。的确，如你所见，赵三是天纵奇才，也能站稳脚，可正因为这样，我这当兄长的才怕。”</p>

李济撇撇嘴，干脆蹲下，头埋着，啐一口：“既然哥你看的着，怎么还说是火坑？反正咱瞅着，赵三立稳脚，他吃肉，胡子上沾着的油给咱，也够咱吃喝养家了。”</p>

低头瞥一眼，李羡转身往回走：“是个火坑，你知道就行了。我倒是觉得，小妹给戚继光做妾，也不错。”</p>

李济猛地扭头，叫道：“休想！姓戚的不拿正眼看咱，小妹过去，咱还有脸做人！”</p>

李羡停步回头，上下打量又泄了气的弟弟，轻叹摇头，声音平和：“有点出息，别总想着走捷径。人家赵三的东西也是一步步搏来的，不是天上掉下的。你也改改急脾气，宗家与戚家的仇，咱家能搭上戚家？用脑子想想，这急脾气会要了你的命。”</p>

李家宗家在右所，与戚继光家里一样世袭卫佥事，属于留在卫所本地最高一层次的世职。戚继光凭着先父余泽和丈人的力量，接过正职佥事，掌登州卫印。李家宗家那头自然什么都没捞下，更关键的是戚继光才十六岁，如果戚继光没出息的话，可以抱着卫印再活个四五十年。</p>

整整两代人的机会，可能就葬送在戚继光手里。李家自然没少给戚继光使绊子，戚继光也不是泥捏的，怎么可能没脾气？</p>

正午时，赵家庄，祖坟。</p>

一头油光闪亮的猪头摆好，赵期昌跪在墓碑前，两个小家伙跪在身后。再远处陈明理等人全副武装，牵着马站成一排。</p>

另一边赵家庄方向，族里自持有点脸面的人也都来了，三四十人聚在一起。</p>

赵期昌握着缴获的一把倭刀缓缓抽出，目光落在刀身新刻的刀铭‘嘉靖二十五年冬登州卫赵家 显 斩倭所获’十几个字，又合上：“前阵子卫里闹倭，孩儿去迟了一步没能亲手斩杀。这帮倭奴是真是假孩儿也不愿搭理，都给杀了。”</p>

“真倭假倭让孩儿想了不少事情，总觉得咱家上下命背也不会背到那个程度。总觉得那夜，可能也是一帮假倭做的。不管真或假，多杀一些贼人，总能杀掉那些贼。”</p>

说着，赵期昌拿起一旁小酒坛，端着饮了一口，转手传给五郎：“来一口。”</p>

五郎双手抱着与自己脑袋大小的酒坛，扭头看了看很久没见的兄长，仰头酒水落入口中就开始呛，酒坛又转到七郎手里，五郎帮着抬，七郎咕嘟咕嘟喝了两口，一张小脸立刻就红了。</p>

赵期昌侧头看着，露笑抬手搭在七郎脑袋上：“好小子。”</p>

七郎脑袋顺着手劲晃了晃，一头栽倒趴在赵期昌背上。</p>

赵期昌将七郎抱在怀里，扭头低声颤抖：“倒酒吧，给老六多一点，地里寒，他冷。”</p>

五郎眼泪子涌出来，抱着酒坛绕着一个大坟堆与六郎的小土包倒酒，垂着头抽噎着。</p>

拔出匕首，赵期昌切着猪头，一片耳朵塞到七郎怀里，另一片耳朵递给回来的五郎，割下猪鼻子来到小土堆前。</p>

匕首凿了一个浅坑，埋着猪鼻子，赵期昌泪水也止不住的流淌：“老六，哥没本事养活你。等明年了，哥有了余钱给家里修一修房子，眼前能做的也只有这些没用的。这世道就是这样，别怪哥，当时真没法子救你。”</p>

缓缓起身，袖角擦去泪水，赵期昌拿起铁锹铲周围的雪，在大小两座坟堆上加盖一层新土后，握着铁锹狠狠扎在冻土里。</p>

“兄长？”</p>

五郎握着匕首，削下一块肉举着，望过来。</p>

赵期昌摇头：“爹娘舍不得吃好的……你们吃吧。”</p>

说罢，躬身抱起七郎，扭头看向身后，手臂举起。</p>

陈明理对着骑士侧头，七名身穿罩甲的汉子前进三步，手里端着火铳斜举，闭着眼睛，扣动扳机火绳落在火药池。</p>

“砰！”</p>

一声爆响，七杆火铳喷出火蛇，七个人笼罩在白色硝烟里，后退熄灭火绳，收拾铳管。</p>

五郎身子猛地一颤，远处果林里飞起一群麻雀。</p>

族里人脸色俱是一变，一名族老拄着拐杖猛敲地面，发须皆张昂声骂着，又仿佛嘶喝：“竖子无状！胆敢惊扰先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