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会议（2/2）

令天雄笑笑说：“十多年后‘炼血’实验的确成功了，到了足以改变人体血液品质的程度。但是啊，世事难料，照理说同为偏支，血液又是三家族汇聚不分主次，大家的情况应当一样，然而能够承受住这霸道基因的居然只有你祖父一人，其余两位家主，只享受了一年强者的滋味，然后相继死了。两个没成年的毛小子继承家主位置，在你祖父手下简直就是两个玩具。”</p>

“他们……都死了？”楚临风哑然，他不是没听出令天雄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当下心中微怒,“你的意思是，会长在其他两位家主的血液里动了手脚？”</p>

令天雄只是淡然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让楚临风自己猜测去。</p>

楚临风当然不愿意承认老爷子会耍这种心机，在他印象里老爷子跟这种人相去甚远。只是令天雄所说已经是近三十年前的事，三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p>

令天雄没必要对他说谎，而最重要的是，今天楚临风来找令天雄，有一多半是老爷子的主意，他难道是让自己听谎话的？</p>

“小子，事情已经过去，你信或不信都无所谓，”令天雄说，“上官振和欧阳决，三十年前不是你祖父的对手，现在仍然不是，但对于你而言，他们成长得很快，”在令天雄口中，二人真的变成了小孩子，只有长辈对小孩子才会用“成长”这种词汇，“你在他们眼中虽然不是玩具，但也不是一把能伤人的刀。”</p>

楚临风眼神微凝：“我承认你的眼光很厉害，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想，就错了，就算我是玩具，也可以在他们身上砸出伤口。”</p>

“说大话顶不了什么事。”令天雄淡淡道。</p>

“也许可以顶一点，”楚临风说，“谁知道呢？”</p>

再度沉默，令天雄古井一样平静幽冷的目光在楚临风的脸上定格了一会儿，迎接这样的目光并不容易，楚临风摒着气息，不加避让。</p>

“小子，是你祖父让你来的吧？”令天雄又奇怪地问了重复的问题。</p>

楚临风想了想：“开始是，不过现在是我自己的意愿了。……我以为会长让我来只是问两个问题，现在看来，居然是把一场交易。老人家们的心思太难猜了，所幸我不是很蠢。”</p>

令天雄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历史课要重复着进行一点了，你比你祖父当时还要小五岁，我却已经老太多了。”</p>

“你要什么？”楚临风问。</p>

“仍然是一年的控制权，不过不是三家族联盟，而是暗袭。”</p>

“暗袭是属于联盟的。”楚临风说，“你选了一个小的。”</p>

“没错，不过我需要把刀直接握在手里，而不是驱使某个人替我用刀。”令天雄说。</p>

老谋深算啊。楚临风暗叹，不过这把刀却也不是那么好用的。</p>

楚临风和令天雄，在咖啡店里整整耗了一天的时间，以至于谈话结束的时候，楚临风都不知道自己的耐心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然而他们的谈话并没有占据多大的比重，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沉默坐着，身边的文青或伪文青们换了一拨又一拨，两个服务员女孩相互替换了三次，轻轻打着呵欠观察店里两个雕塑一样的人，他们的神情并不奇怪。绕是楚临风体力充沛，这样干坐着，也有一股股的倦意涌上来，只好用苦涩的黑咖啡压下去，他以为令天雄是肯定不会累的，但可笑的是，这个堪称可怕的阴影王者坐了一会儿便睡着了——他半躺在木椅上，被午后温暖明亮的阳光笼罩，轻鼾声阵阵，就像一个真正的老人。</p>

这太荒谬了。面前的令天雄，他的形象根本和血腥残酷没有半点关系，但是明明在短短的一个月以前，他把自己打成半死，把沈飞和上官唯美丢垃圾一样抛下山崖，这样的人会坐在小破咖啡店里打盹么？</p>

楚临风觉得自己虽然亲眼看到了，但还是把它当做梦比较容易接受，或者是他不小心穿越了，再或者，阴影王者是个不折不扣的重度精神分裂病人，隐藏在他身体里的那个年迈的老人苏醒了，给小辈上了一节历史课然后打个盹，当然这个盹不会很长，只是不知道待会儿醒过来的又是谁。</p>

但是精神分裂症患者的不同人格是无法相互知晓和认识的，也不会记住彼此的回忆，更不用说自由转换了。然而令天雄既承认自己是令天雄——那个冷血无情的人，又说自己是普通的老者，显然他没有忘记也不否认自己做过的事，又耐心地上完了一节冗长的课——又作何解释。</p>

猜测别人疯了的楚临风觉得自己先快要疯了，精神分裂症的假说不攻自破，这个叫做令天雄的老人——只能这么说——还在自顾自的睡觉，他不知道这样等下去是否有意义，想离开，却不好去惊扰别人的睡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