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离去（2/2）

只盼着时间一久，他能够放下对她的执念，任由她离去……</p>

虽然情知这样的可能性太小，但这一刻，宇文烨华却还是如此希冀着。</p>

夏以沫也知道，想要真正的离开，千难万难，但她既已决定要走，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头……至于，接下来，她将面临什么，也只有见一步走一步了……实在不行，总归她还有一条路可走，不是吗？</p>

夏以沫不由紧了紧藏在衣袖里的匕首。冰凉的刀鞘，早已被她的体温熨的温热，上头雕刻的繁复纹，硌着她的掌心，微微发疼。</p>

这是，当年她救了那个男人之后，在山洞里，他赠给她防身的……今日离去，她也只带走了这一件与他相关的东西……到得最后，若是最终它不能帮她防身的话，至少，这把匕首，还有另一个用处，不是吗？</p>

夏以沫微微一笑。心中竟是异样的平静。</p>

或者，她只是绝望的太久了。</p>

当然，这些话，她心底这些最真实的想法，她不会告诉眼前的男人。有些事情，他帮不了她。</p>

也无谓在这个时候，再起其他的风波。</p>

接下来的路，注定只能她一个人走。</p>

所以，听得宇文烨华的安排，夏以沫也只是点了点头，轻轻一笑，“那就好……”</p>

仿佛这一刻，她真的不再担心前路的凶险一般。</p>

是呀，无论前路多么凶险，既然这条路是她选择的，她都会走下去。</p>

至死方休。</p>

夏以沫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的坚定。</p>

“天色不早了……”</p>

女子展颜一笑，“齐墨大哥，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p>

该说的话，都已说尽。她也是时候，真正离开。</p>

告别来的那样快。可是，这不正是他们做这一切的原因吗？</p>

即便再不舍，又能怎样？</p>

况且，还是他一手促成的。</p>

所以，宇文烨华如今也只能说一句，“路上小心……”</p>

夏以沫点了点头，轻浅一笑，“我会的……齐墨大哥，你也保重……”</p>

她没有说再见，只最后静静的望了一眼对面的男子，便即转身，竟是潇洒的毫不犹豫。</p>

眼见着她就要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宇文烨华心中突然重重一疼，像是被人陡然拿着一根极尖锐的细针扎了一下般，那种刺痛的感觉，由五脏六腑直抵心底最深处而去，蚀骨一般。</p>

“沫儿……”</p>

在理智阻止之前，宇文烨华已是蓦然出声唤她。急切到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p>

夏以沫身形一顿，身后男人清润，略带沙哑的嗓音，就那么低低传来，说的是，“……今日一别，不知你我何时才能再见……”</p>

天地茫茫，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p>

或者，便是永诀了。</p>

宇文烨华突然不敢想这种可能性。那“永诀”两个字，就像是冰冷的毒蛇一般，骤然缠绕在他的心底，令他不安，令他害怕，不寒而栗。</p>

山风烈烈，沉默的从两个人中间吹过。</p>

一时万籁俱寂。</p>

许久，夏以沫清澈如水般的嗓音，便在这幽幽山风中，吹拂而来，说的是——</p>

“还是，不见的好……”</p>

一字一句，极轻极浅，像叶落无声，被风轻轻一吹，便消散的无踪。</p>

她说，还是，不见的好……</p>

是呀，相见争如不见。</p>

既已决定离开，便是希望斩断在这里的一切过往，惟有这样，才能让离去的步伐，走的坚定。</p>

惟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真正的一路向前，再无可退。</p>

她不想再见这里的任何一个人，不想再想起有关那个男人的任何事情……仿佛这样，就可以当做她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一样，仿佛这样，就可以让她义无反顾的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p>

或者，她只是不想给自己后悔的机会。</p>

那些旧人、旧事，就让它们随风飘远吧。</p>

夏以沫唇畔漾着微微的笑，心中平静的难过。</p>

宇文烨华却久久的怔在原地。</p>

一句，还是，不见的好，像是磨的锋锐的一把利刃般，蓦地刺向他的心头，闷重的疼痛，像是决堤的潮水一般涌出来，漫过他体内的每一处，冰凉刺骨。</p>

他知道，她还是怨他的……所以，才定下这样“不见”之约……</p>

是呀，原本就是他对不起她，一次又一次的选择伤害她，他本也没有什么资格要求她的原谅……</p>

哪怕就算是这次帮她离开，他也不全然是为着她……</p>

或者，在她的心中，他早已不再是她夏以沫的朋友。</p>

他原本也就不配再当她的朋友，不是吗？</p>

从他选择站在上官翎雪的一边的时候，他便将两个人之间的这份情谊，推向了不可挽回的地步……如今，他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感到难受呢？</p>

可是，这一刻，宇文烨华还是觉得心痛如剜。</p>

若是，他将那件一直瞒着她的事情，告诉她的话，她是否会原谅他呢？</p>

这个念头甫起，宇文烨华心中瞬时重重一跳……面前的女子，既然已决定离开，那么他是否可以将那件事的真相，告诉她呢？或者可以解了她的心结？……让她不再那么恨他？……</p>

他最希望的，还是最后一种可能吧？</p>

一刹那间，宇文烨华突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卑鄙。</p>

心中一凉，宇文烨华打消了这个念头……或者，现在也确实不是告诉她这件事的合适时机……毕竟，前路凶险，她是否可以真正的离开，还是未知之数……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再惹出其他的风波……</p>

心思一定，宇文烨华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迫着自己不再去想即将到来的离别，不去想今日一别，可能再无相见之期……</p>

“沫儿……”</p>

男人轻声唤着她的名字，就像还是从前他与她以朋友的身份，真心相对的那些时光一般，“待得此间事情一了，待得你安全之后，你可否派人送一个口信给我？……只是一个口信就好，让我知道，你是平安的……”</p>

既然她不想再见他，他便尊重她的决定。但是，他却还是希望，希望能够听她亲口告诉他，她是安全的……</p>

此后岁月，各自安稳。</p>

已是他最大的希望。</p>

“好……”</p>

夏以沫没有拒绝。</p>

她知道，尽管他为着上官翎雪，对她做过许多伤害之事，但在他的心中，还是有她这个朋友的几分位置……她一直很感激他，毕竟在她初到离国之时，他给了她逆境里的最初的一抹温情……</p>

她可以不计较他对她的陷害，或者对上官翎雪的维护，只是，阿轩的死，却是她永远也放不下的……所以，她与他注定再不能成为朋友……</p>

就这样吧。</p>

今日一别，无论她愿意与否，或者都是永诀之期。再见之日，不可期。</p>

谁又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呢？</p>

既然如此，不如就这样别过。</p>

从今以后，天涯两隔，各自安稳。</p>

即是最好。</p>

“我走了……”</p>

该说的话，都已说尽，该走的，总是要走。夏以沫翻身上马，“齐墨大哥，珍重……”</p>

缓缓的两个字，却是能够给彼此最大的祝福了。</p>

四目相对，两人眼中，除去离别之殇，纵有千言万语，也再无言。</p>

回眸，背对住身后的男人，夏以沫一勒马缰，与柔香一起疾驰而去。</p>

直到女子单薄的身影，消失在视线的尽头，宇文烨华却还是久久的伫立在原地，怔怔的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心头一片苦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