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满汀芳草不成归（3）（1/2）

淇璋一手抓住奶娘的胳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位鸠占鹊巢的小公主，嘴巴一裂，哼哼唧唧地要过去。

两个小女娃碰到一处去了，淇璋表现的更加活泼外向，她从未见过跟她一样小的孩子，此时好想跑过去抱着她亲一口。

奶娘拍抚着淇璋的后背，嘴里念叨着：“不不不，摇篮之中的是玖昭的公主殿下，陛下的金枝玉叶，不是我等可以轻易接触的……”

惠妃蹲下身，抚摸着扶疏公主的小肩膀，看着她好奇地在摇篮里左边摆弄一下，右边亲一口，惠妃心底酸涩，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嗯……嗯嗯……”

就在奶娘一手放下帷幔的时候，淇璋趴在榻上，往前一醋溜，抓住帷幔的绑带，一双可怜巴巴地大眼睛望着奶娘：“嗯……”

奶娘小心地瞄了一眼惠妃，惠妃满面悲戚，心情是大不好，奶娘轻抚着淇璋的小手，无奈地摇着头，可淇璋并不懂奶娘说的话，也不想琢磨大人是什么意思，嘴巴一撅，挥舞着小胳膊就要爬到扶疏公主的摇篮中去。

“啊！郡主小心！”

淇璋的小倔脾气像极了夙恒，不达目的誓不罢休，险些从榻上摔下去，幸亏奶娘接住的及时，但纵使这样，淇璋还是被吓得不轻。

她坐在床上，眼睛一眯，泪珠儿就滴答滴答地落下来了，她哭泣的时候也极其的乖，不闹不吵的，就孤单落寞地盯着你落金豆豆，只看得你心都要碎掉一半。

“怎么回事？”惠妃站起身，盯住奶娘：“本宫用了她的摇篮，她还不干了是不是？”

奶娘立即请罪：“娘娘误会了，郡主天生对人亲热，见到扶疏公主，也是喜欢得紧，想亲近亲近……”

惠妃怜爱地看着小扶疏玩的开心，冷冷的轻蔑之音从鼻息间“哼”出来：“若不是因为这里是陛下的永定宫，我还真想把这个摇篮带走，与我金枝玉叶的公主所用，而她……虽是御封郡主，藩王之女，但谁不知她母妃曾是东宫服侍的下人，让她住这么华贵的宫殿，真是可惜了。”

她走到里屋，看了看四壁的笔墨书画，嘴角塌下：“就凭这个小女娃，所谓的郡主，也想亲近扶疏公主，真是做她的春秋大梦。”

“郡主年纪小，不知事，也不懂尊卑，纯是看见了相同的小人，才起了好奇之心，并无冲撞公主之意，还望惠妃娘娘海涵啊。”

奶娘看护淇璋已久，对她十分疼爱，惠妃言辞刻薄，实在惹人生厌，何况淇璋再有千万个无礼，以她尚且一岁多的年纪，她还能从床上跳下来跪地行礼吗？

这幽幽内廷之大，不屑之人多有心无胆，上门挑事的除了这位四妃，量其他人也不敢。纵使陛下对郡主恩宠有加，也耐不得一时的倏忽，郡主尚小不懂事，感受不到人与人之间的尊贵礼仪，而女儿大了心思便细密了，待她亭亭玉立之时，还要受到如此侮辱，谁人可忍？

“海涵，本宫当然海涵，难不成还要跟个小婴孩一般见识不成？奶娘，你这么说，倒是本宫今日来的不是了，惹得郡主不愉快，也是本宫的责任了。”

“老奴不敢，老奴并非此意！”

“得了得了，你切起来站着吧，总往地上跪来跪去，没的说本宫欺负了陛下的人。”她撇了撇嘴：“潇紫，把公主抱出来吧，咱们回宫。”

“是。”

潇紫把玩的正欢的扶疏公主抱出来，扶疏公主立即皱起小眉头，挣扎着要回去，潇紫无奈地哄着，却也无用，扶疏嘴巴高高地嘟起来，甩着胳膊手臂，“哇哇”地大哭起来。潇紫连忙看向惠妃：“奴婢无能，是奴婢惹公主不快……”

惠妃只得亲自上去安抚：“好囡囡，母亲给囡囡更好的，好不好？”

惠妃将不满地扶疏抱在怀里，一边哄着一边擦扶疏脸上的眼泪，不时还亲亲她的小脸蛋。

而榻上的淇璋看到这一幕，不知怎么的，眼泪掉的更凶了，嘴巴里叽叽咕咕着：“母……母……”

奶娘心疼地替淇璋擦去眼泪，长叹一声，可怜郡主这么小就没有母妃亲自照顾了，看见别人家的母亲，心中也不是滋味。

陛下再好，也比不得亲娘的好。

她尚在学语，说话不清，但这母妃二字发的音却很准，准的让奶娘心揪。

冷雨之后的冬暖，天地一派祥和，阳光浓烈，从轩窗的缝隙中，带着一点孤独的意味，将温暖的椒风堂从珠链前分成两个世界，明亮的那一边，惠妃拍抚着自己的女儿，难言的悲戚下是对女儿久久的歉疚，而在重重帷幔之后，淇璋两只小胖手揪在一处，泪珠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奶娘擦着擦着，心疼地红了眼眶。

“好了好了，囡囡不哭，母妃抱着囡囡回宫。”

惠妃抱着扶疏公主走到门口，忽地停下，回头瞧了一眼珠帘之后，帷幔掩下的，那令人一样心疼的孩子，眉头忍不住地一蹙。

“恭送惠妃娘娘。”

惠妃不耐烦地一脚迈出去，外间的冰冷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陛下……”

她身子一僵，一手紧紧抓住扶疏的襁褓，颤颤地缓不过神来：“陛下此时……不是应该在……”

“稷山吗？”昭衍独身站在廊下，玄衣狐貂披风随着他的动作一摆，他面目平静，而这份平静仿佛难忍的灼灼怒气，他双手对着搓了搓，放在唇边哈了一口气，方温暖一点：“朕提前回来了，不得惠妃之意了。”

潇紫看形势不对，惨白着脸把扶疏公主接到怀里去，惠妃不顾地上冰凉，双膝跪下磕头请安，她声音颤抖，显然是做了亏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