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V121（2/2）

安景旭也不收回手，就任顾初夏那样握着，顾初夏的手凉凉的，安景旭握着手心的温度，有些不舍得缩回，看着顾初夏光影难抒的眸子，苦笑说：“这双手，不记得沾了多少血了，从我父母死的那年就开始沾血了，现在已经数不清了，也洗不干净了。”

只是淡淡地说着，像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般，只是眸光暗淡，失去了所有棱角，手微微发抖。有些从来不能对人的说的话，怎么就脱口对她说了呢？今天的安景旭似乎总是这样不像自己，频频失控。

顾初夏也只是静静地听着，看着安景旭秀美的手，怔怔发楞，心头不知道为何有针扎一般细微的疼痛，不留痕迹，但是却很难受，今天这颗心不太听话，总是不受控制，比手臂的伤口都疼得难受。顾初夏抿唇，久久才伸出袖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觉得应该只这样做。白净的袖摆拂过安景旭的手，一遍一遍认真的擦拭着安景旭的指甲，直到指甲变成白色，袖子变成微微的红色，她才罢手，浅浅一笑，说：“这样就干净了。”

抬头，顾初夏清泠干净的眸子第一次没有深意，没有算计，那样单纯干净地看着安景旭，看的安景旭心头一滞，有种感觉似乎从久远的过去，重新卷土重来，拍打着心脏。

这一幕这样熟悉，又这样陌生，像一卷风波，顿时坍塌了安景旭所有的防备，他却猛然恍然，快速地缩回手，错看顾初夏的眸子，他急于说明什么一般急切：“擦不干净，不用擦了。”

安景旭的脑中忽然闪过一张一模一样的脸，除了那双眼睛，那是顾初年的眼睛，心中有种感情在叫嚣着，翻滚着，搅得安景旭一颗不能宁静，那种感情叫做：自责。

他在自责，因为，安景旭隐隐觉得他的心在背叛自己，背叛顾初年。

手上突然一空，没有安景旭冷冷的温度，顾初夏讪讪收回了手，望着窗外说：“妈妈说，每个人都是上帝的礼物，应该干干净净的。”

她总觉得安景旭那双手，那样好看，就应该干干净净的，不应该被任何东西染脏，那样完美的一双手，要是脏了，该是多可惜啊，连她都觉得可惜了。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哪一年顾初夏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是荼靡开的季节，也有这么一双好看的手，也是被血染脏了，居然与安景旭的手那样相似，相似到她都要以为安景旭就是那个雪里的少年了。

顾初夏望着窗外，似乎飞去了很远很远的以前。

安景旭却看着顾初夏的侧脸出神，似乎要从顾初夏的脸上找出什么一般，他说：“你和顾初年很像，曾经她也这样说过。”

十年前，顾初年也说过这样的话，酴釄开的季节，一模一样的话，似乎出自一人般不差一字。安景旭有种幻觉，似乎那熟悉啊的言笑晏晏的女孩便是顾初夏。

顾初夏突然转过头来，直直望着安景旭，眸光突然变冷冷笑着说：“是吗？可是我们不像，我也讨厌和她相像。”

安景旭为什么要提醒我，我只是顾初年的替身，为什么要在我以为快要成功的时候，又将我打回原形，为什么要提顾初年你知道我有多讨厌的……为什么？

顾初夏得不到答案，也不能问。只是那样冷冷地看着安景旭，一双寒魄的眸子似乎要冻结，里面根本没有安景旭的倒影，只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这才是顾初夏，一贯的她，伪装了毫无漏洞。

看着顾初夏忽冷的眸子，就像一潭寒池，将安景旭牢牢困住，冷到了骨子里，他急于挣扎出来，伸手抚着顾初夏的肩膀，近乎祈求的语气：“顾初夏，不要防备，不要害怕这样的我。”

顾初夏想笑，可是却面无表情地装得云淡风轻请：害怕？不是害怕。安景旭你为什么总是这样举棋不定，到底你有几分已经失去了真心，我都不知道如何继续了。只能百般试探了，顾初夏正色道：“那你答应我，不要让顾初年看见这样的你。永远不要对她坦白。也不要因为顾初年像刚才那样，你可以为了我血腥，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为了顾初年那样。”

顾初夏赌一局，输了打回原形，赢了，让顾初年万劫不复。她真想知道，如今安景旭的心还有几分是在顾初年那里的。

安景旭，不要让我失望……她那样急切地看着安景旭，只是安景旭永远不会知道，到底她的急切是为何。

安景旭看不懂，顾初夏这一番爱昧不明的话，他并不认为顾初夏是那样感性，或者不理智的人，安景旭突然冷静下来，问道：“你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顾初夏这一局赌输了，一切绕回了远点。顾初年真的在安景旭心里扎了根，很难连根拔起。

这个时候了，她百般试探，他却问她到底在想什么？想什么？当然是想着怎么赢。顾初夏一笑，几分神秘，几分玩味：“这些你别管，这就是我要你答应我的第一件事，你只要遵守，何况对你不难，你也不想顾初年知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