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这才是最残忍（2/2）

心中庆幸还未过去，素衣便惊恐发现，三等丫鬟的命运与被打卖出去也差不了多少了。</p>

连洒扫庭院的活儿都落不到她身上，她能做的，诸如倒夜香，清扫净房等腌臜的，没人愿意干的活儿。</p>

原想着，只要还在娘子的院子里，娘子时常能够见到她，只要她表现的好一点，总能够等来娘子回心转意的一天。</p>

她向娘子认错，承认自己之前的错事都是鬼迷心窍，娘子还会再重用她。</p>

如今才发现，什么叫痴心妄想。她虽然人还在院子里，可她做的这些活计，根本都是得背着主子做的。</p>

平日里，连在主子面前露脸儿的机会都没有。</p>

莫说主子的正房她不能靠近，就是院子里入不得主子正房的二等丫鬟，瞧见她都是一脸的嫌弃。</p>

“走开走开，倒夜香的臭死了，离咱们远点儿！”</p>

几个二等的丫鬟瞧见她，便掩了口鼻说道。</p>

素衣嗅了嗅自己，不臭啊……</p>

可那几个二等丫鬟脸上鄙夷的神色，却比阳光照在雪上更刺目，更明显。</p>

“哎呀，丹心姐姐，这点儿活，留着咱们做就成了，哪里用您动手！”</p>

几个二等丫鬟，正要嘲讽她几句。</p>

瞧见丹心提着食盒从灶房出来，便连嘲讽她的话都顾不上说，飞快上前，抢着帮丹心干活儿。</p>

一口一个“丹心姐姐”叫的甜腻。</p>

“去去，躲远一点儿！熏了主子面前的大丫鬟，吃不了兜着走！”仆妇见她目光定定的落在丹心的身上，便黑着脸上前驱赶她。</p>

素衣脚步不动。</p>

那仆妇却不似丫鬟，只动口不动手的。她上前便一把掐在素衣胳膊的软肉上。</p>

手劲儿极大，一把下去，素衣眼泪都出来了。</p>

“你干什么？！我告诉……”</p>

“你告诉谁？谁不知道你是背叛了娘子那丫鬟？你去告诉娘子啊？！”</p>

仆妇口气比她还横，看着她眼里蓄上的泪水，不屑冷嘲，一把将她推到墙角。</p>

素衣在墙角滑坐下来。</p>

脸埋在膝头上。</p>

沈昕娘当日的话，却一遍一遍在耳边回响，“你若耐心等上一年半载，什么都不需做，我也会把你要回身边来，像如今的丹心和金香一样……”</p>

像如今的丹心和金香一样，受娘子信任，受丫鬟仆妇们的巴结讨好……</p>

她若不自作聪明，她若什么都不做……</p>

素衣一遍一遍想着，心里像是被刀子剜了肉一般的疼痛难忍。</p>

虽然她告诉自己，娘子的话，很可能是故意说给她听。</p>

可如今的境遇却总让她不受控制的想起。</p>

两厢对比，她心中愈加苦闷。</p>

更是忍不住一遍遍的幻想，如果她没有做这些，没有这些小动作，现在会是何种情形……</p>

“素衣，净房该扫了！快去！”仆妇一把将小扫帚头扔在她身上，“一身的痒肉，一天不挨打，皮痒是不是，又在这儿偷懒？！”</p>

仆妇身量微胖，行动不快，嘴巴倒是利索的很，眨眼功夫，素衣的祖宗都快被指着骂了个遍了。</p>

她吸吸鼻子，赶忙爬起。</p>

她十分清楚，倘若动作再慢一些，等着她的就是仆妇的毒打了。</p>

刚进入净房，她就一阵作呕。</p>

丫鬟们的净房熏着劣质的香，香味混合着臭味，可实在不怎么好闻。</p>

素衣屏住呼吸，手脚麻利的收拾。</p>

身后有细微动静。</p>

她正要扭头之时，忽而肩膀猛的被人一推。</p>

素衣脚下一滑，手便按进粪桶。</p>

臭味扑面而来。</p>

她大声作呕，眼泪都呕出来了。</p>

推她的仆妇冷哼一声，“都成了三等丫鬟了，整日里穿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给谁看呢？就瞧不惯你这样子！还以为自己是以前那个主子面前的大丫鬟呢？！好好照照自己的脸！哼，德性！比这臭味儿还让人恶心呢！”</p>

仆妇又骂她一顿，才摇晃着肥硕的屁股出了净房。</p>

素衣看着自己的满身狼藉，在净房里大哭了一场。</p>

原以为娘子留下她，没有将她发卖出去，是仁慈。</p>

如今才知道，娘子先给她希望，让她看到她最想要的东西，再当着她的面，彻底毁掉，敲碎掉，才是最最残忍的……</p>

“娘子，周妈妈说，用了膏药，她觉得好多了。”丹心看着沈昕娘新制出的染料，笑着说道。</p>

沈昕娘微微颔首，“本就是**，如今能好，那人的罪责也算轻些了。”</p>

丹心想起前几天见过的素衣，短短几日，素衣却好似瘦了一大圈。</p>

她垂头没有说话。</p>

“昨日做得橙酿蟹不错，你备上一份饭菜，给王爷送去吧。多谢他细心，请了宫里的太医来给周妈妈瞧病。”沈昕娘吩咐道。</p>

“婢子这就去。”丹心躬身退下。</p>

在门口正遇上金香。</p>

金香探头进来，“娘子，王爷不在府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