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末章（2/2）

更让万安基纠心的，是阳拾晨的模样——嘴巴微咧，唇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神也很迷离，看到他进来了，竟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压下心底泛滥的心疼与惊恐，低声道：“我来了，你们可以出来了？”

“呵呵呵……休斯先生真是说笑了，我们凭什么出来？反正你们都是要死的人了，我们也不多废话，这就送你们上路，不要太感谢呦！”暗处不知哪个角落传出来声音，是个低哑的男声，“对了，另外看在你们感情这么好的份上，我好心告诉你，死的时候最好紧紧抱紧你的爱人呦，因为……他脑子坏掉了，已经完全记不得你认不出你了……”

“这要是人真有灵魂啊什么的，说不定你死后，他也还是记不得你认不得你呢……”

万安基当时心里就凉了透了，低吼：“你们给他喂了什么？！”

“呵呵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大伯在世时，大价钱让人研发出来的，一种药物而已……你应该听过的，能够破坏人大脑皮层与脑干，致人失忆变傻，两个月内脑萎缩至死的那一种……”

万安基立马上前抱起阳拾晨，低声叫他的名字，但是无论他怎么叫，他的阿拾都没有反应，双眼直直看着前方，眼神迷离空洞……

再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大清了，因为他一直抱着阿拾，一直低声叫着他的名字，心中脑中都被绝望这种情绪占据了，完全没注意到外界发生的总总。直到他被阿拾突然扑倒在地，直到阿拾的血红他的手……

即使他带人的那些人快速闯了进来，阿拾却还是当场死亡了，那颗子弹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脏……

后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强撑着办完阿拾的葬礼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那半个来月的。直到伯恩斯他们拖着一个人，将那人摔在他的面前，指着那人说那就是害死阿拾的主谋。

那个人，是母亲曾经的旧部，从小就留在他的身边，算得上是半个父亲了。他当时心里却是一片平静，没有被亲近之人背叛的痛感，也没有被欺瞒的难过，更没有想知道那人背叛他的原因。他很干脆的，让人将那个人拖了下去……

再后来，他开始感觉自己看到阿拾了，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一开始，阿拾出现的时间总是在晚上，神情也总是木然的。后来慢慢的，阿拾的神情不再只是木然，而是多样化了，偶尔会出现好奇的，喜爱的神情，或是他所熟悉的调笑的神情……再再后来，阿拾开始不再只是在晚上出现了，白天的时候他偶尔也能看到阿拾的身影。

他并不觉得那是幻觉，因为从阿拾第一次出现开始，他跟阿拾说话的时候，阿拾都会有所反应。直到后来，偶尔他跟阿拾说话的时候，阿拾甚至能比手划脚，或是以口型回应他。

可是他身边的其他人却都说他疯了，他们都看不到阿拾，都认为他疯了，包括他的两个儿子，安安和阳阳。

再之后没多长时间，阿拾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后来……再也没出现过了……

“太阳出来了……”怀中突然传来低低的，带着丝喜悦的声间，万安基紧了紧手臂，从回忆中抽出身，笑着回答：“嗯，终于能一起看一回日出了……”

安清时笑着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第一次跟我告白的时候，也是在海边。不过那会我还没清醒，而且我们也错过了日出的那一瞬间……要不，这次你再跟我说一回？”

万安基一愣，连这也想起来了吗？他轻笑，低头吻上怀中人的唇。

都说接吻时要闭眼，安清时却一直睁着眼，看着与自己鼻尖对鼻尖的这张脸，心里有些涩涩的，却也有些甘。

他刚刚梦到的，不止是自己死亡的那个场面，还梦到自己死后，万安基那失了魂似的模样……那个时候，他似乎成了鬼魂，一直跟在万安基的身边，虽完全记不得这个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在这人身边，但却半点也不想离开……

原来万安基那个时候并不像伯恩斯他们所说的那般，患上幻想症，而是……他安清时，或者说阳拾晨的魂魄，真的一直跟在万安基的身边……而万安基，大概是执念过深，太过在意，才能看到他吧……

“我爱你……”漫天的霞光中，波光水滟的海平面上，传来一句低低的爱语。

“我也是……”很爱你……爱到，哪怕是死，也要从地狱中爬上来陪在你身边……不想你一个人，那么难过。因为我知道，你爱我，爱到没有我的话，你会疯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