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1/2）

『来到9号楼后，我先后失去意识五次。

第一次是在跟陆乌“碰面”的时候。昏过去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和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陆乌，所以陆乌可能了解这段时间内的情况。

第二次在陆乌生日当晚，虽然十分模糊，但与陆乌的情事中的确失去过意识，陆乌身上有伤，那很有可能我造成的。

这之后又四天，小林护士的尸体被发现。

第三次并不能算是严格意义上的丧失意识，而是产生了幻觉，当时做了推测，有两个方向：一是因为陆乌的复述问题“是你杀了林慕珏吗？”而陷入催眠事故；

二是因为陆乌的共情能力——这之后得到解释，所谓的非凡共情能力其实是在任何研究领域都未曾出现过的“脑波感染”，陆乌能将脑波异常的精神病患者的人格整合、映射到自己身上，所以那场幻觉也很可能是我的潜意识。

第四次，是在邓奶奶的墓前，也许只是因为单纯的悲伤过度而晕厥。

第五次，在与任冬明通话之后，因为不记得的原因而情绪激动，似乎与陆乌发生争吵，失去意识，醒来后已经回到9号楼。

在所知领域内，突发的记忆断片症状多发于短暂性脑缺血、头部创伤之类外科疾病，或者是心因性失忆、解离性失忆之类精神疾病。

我没有经历过头部外伤，体检合格，记忆断片是伴随失去意识的症状，也与失忆有所差别。

我不得不，回到最初的猜想。

人格分裂。

另外，每次失去意识，陆乌都在我身边。』

白栋看着自己做的整理，笔尖点在最后一个句号上，慢慢就有些控制不住力道了，墨水溢出，拖了一个洇透纸背的墨点。

他知道，记忆断片的情况在来到9号楼之前就有过，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半年多以来，这种情况变得更严重和频繁了。

白栋曾经有过很多次离开疗养院的打算，这里让他感觉危险，然而最终留下来的原因也是陆乌。

那种暗色的情绪滋生，倏忽而模糊，没法掐灭。

他不是迁怒陆乌，他只是想，他们也许根本没有办法治好对方，只会变得更糟。

白栋把本子合起来，他整理了整夜的笔记，这时候才瞥到电子钟的时间，已经是早晨了，窗外透进来的光比往常这个点要亮一些，他走过去拉开窗帘，看到了满目的白色。

凤栖镇疗养院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白栋还是十分平常地准时去上班了，甚至还提早了些。雪还不算厚，踩上去轻轻地响，他走到9号楼门口，一抬起头就见到了陆乌。

白栋四处看了看，没见到别人：“要去警察局了吗？”

“嗯。”陆乌点点头，“真不巧，本来还想跟你打雪仗。”说着伸手摸了摸白栋的头发，把雪粒拍去。

“回来再玩。”白栋说。

“嗯。”

其实两人都知道这一去，再回来可能都开了，哪儿还会有雪呢。

这个时候任冬明下楼来了，看上去应该是忘记拿东西，手上带了文件，看到白栋，颔首道：“我已经批了相关手续，你去王影那里领我那间催眠室的钥匙，然后让杨毅帮你安排今天霍川的疗程。”

“嗯。”白栋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又去看陆乌，陆乌没有看他，望着远处。

“我会搞定。”任冬明拍了一下陆乌的背，看着白栋说，“你，把霍川照顾好。”

照顾？白栋有些想笑，对霍川最狠的人不就是你吗。

陆乌回过头来，轻描淡写地看了一眼白栋，然后挥挥手：“拜拜。”便率先迈步，任冬明精髓而上，两人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栋看着陆乌的背影，少年穿了厚厚的黑色衣，那种比较便宜的保安款，好像是疗养院定做给病人的。

他插着口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他特意去踩那些白栋来时的脚印，因为白栋来得比较早，雪地里只有清晰的两行。

白栋突然跑起来，这个初雪到来的早上，空气有一种十分新鲜的冷冽，刮在他的脸上，那种刺痛跟惶恐、珍惜、不舍有关，却不是冷的。

期待重逢的告别是热的。

白栋追上去，听到脚步声的陆乌同时也回了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这个，你戴上。”白栋取下自己的围巾，绕到陆乌的脖子上。

陆乌低头看那些在半空中悉悉索索摇着的毛线须，伸手摸了摸，再抬起头来，白栋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眶。

这回白栋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