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五章 只是累了（2/2）

言霁宁的话，有些绕，可顾谨诺听懂了。她把自己埋入言霁宁怀里，久久。</p>

肖予敬擦了把脸，打给唐峻衍：“峻衍，小诺不走了。”</p>

唐峻衍挂了电话，擦干了泪水，对着顾谨昀，发誓：“我用我的生命起誓，这辈子，我都会爱她，对她好，尽我全部的能力和生命去爱她。哥，你放心吧！”</p>

顾谨昀静静的躺着，安详宁静，仿佛，能够明白一切，放心一切。</p>

唐峻衍突然笑了笑：“哥，好好的陪陪爸妈和老爷子吧！”</p>

第二天，顾谨诺去了殡仪馆。</p>

顾谨昀从冰柜里出来，到了顾谨诺的面前。</p>

虚扶着她来到这里的唐峻衍，放开了她的手臂。</p>

昨晚，他见到了安全了的顾谨诺，说明天我们一起给哥做最后的安排。</p>

顾谨诺乞求的看着他：“我自己来，行吗？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行吗？”</p>

唐峻衍星眸柔和，心却疼得无以复加：“当然可以，我在等你，哥也在等你。”</p>

在冰柜里的顾谨昀，依然是从医院出来之后的样子。</p>

顾谨诺打来了水，沾湿了柔软的毛巾，给他擦拭。伤口处凝结了的血迹，干透了的血痂，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复用干毛巾擦干了水渍，给他戴上了帽子。新买的帽子，顾谨昀喜欢的米白色的帽子，柔软的，帅气的帽子。</p>

然后，给顾谨昀擦身，顾谨昀身体早已僵硬，沉重，顾谨诺的汗很快的湿透了衣服，可她还是认认真真的，仔仔细细的，擦身。换上的衣服，是顾谨诺特地选的，顾谨昀爱穿的柔软的质白色条纹衬衣，和灰白色休闲长裤，再穿上顾谨昀平日最爱穿的休闲鞋。</p>

这个过程，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p>

完成之后，顾谨诺笑了笑：“哥，好在他们告诉我，你的鞋码会大了一两码，要不，还真的会买小了。”</p>

唐峻衍难过的别过头，需要怎样的勇气，和怎样的努力，才能让自己，对着亲爱的哥哥的冰冷躯体，做完这些身后事，还能忍着，不哭。</p>

顾谨昀现在的样子，虽然还是一样的安详，可是，那青灰的肤色，僵硬了的表情，要怎么样，才能把眼泪忍得住？</p>

全部完成之后，顾谨诺笑着对顾谨昀说：“哥，明天，明天让所有的爱你的人，再见你一面。现在，还得辛苦你在这个寒冷的黑暗的地方再过一个晚上。我们……我们……我们明天见。”</p>

追悼会。</p>

进水晶棺前，顾谨诺对顾谨昀说：“哥，最后和你说说话，你要记得我的话。”</p>

哥，你在这个世间，走过了三十二个年头，在最美好的岁月，离我而去。我仍在离你的三十二岁六年多之远的年纪，我会用我的眼睛和心，走到你离开的三十二岁。再用我和你一起的眼睛和心，怀念着你再走到百岁白头。</p>

肖予敬说得对，你用你的平安健康，换了我的命，我怎么能够舍弃？言霁宁说得对，如果没了我，你该怎么办。</p>

所以，请原谅我，不能随你而去，只能帮你一起生活在这个人世间。为了你，为了我对你的思念。</p>

哥，最后一天陪着你，最后一天看着你的脸，从此，天各一方，沧海桑田。天上人间，请你看着我，怎么样好好的活。</p>

顾谨诺使劲的擦干了泪，俯下身，顾谨昀的额上，轻柔一吻。冰冷，僵硬的触觉，陌生之极，可是，哥，我的哥哥，在我心里永远有个你，温暖的你。</p>

此生别过，来世再见。</p>

“在这人间，你的降临，上天送给你与生同来的，是那灰黑的病魔。幼小的你，极尽顽强，与它斗争着长大。我的降临，上天送我一个哥哥，如海温和，如阳温煦。你忍受着病痛的煎熬，瘦弱的身体还要背负着哥哥的责任，疼我、爱我、宠我，给我全世界的温暖，和阳光。你的隐忍和宽和，终于让老天收回折磨你的病痛，还你健康。最终他还是后悔了，所以，他决定带走你。我无法和他争斗，可是，我可以向他说一句：来世，请让你，再做我亲爱的哥哥。佛说，人的一生都是远行，那么，我相信，你只是累了，想要歇息。那么，哥哥，好好的歇息。”</p>

追悼会上，没有播放哀乐，静静的告别厅里，是来人们的抽泣，和，顾谨诺叹息般的，忍着悲伤，带着宽慰的声音读着的悼词。</p>

宽慰。宽慰的，是顾谨昀的灵魂，让他相信，让他放心。</p>

焚化房。</p>

顾谨诺终是没能看着顾谨昀被推进去，唐峻衍颤着手，一点一点的，送顾谨昀。从告别厅里就一直安静的将军，突然的扑过去，咬住了唐峻衍的推动着的手。</p>

顾谨诺把将军拉到自己身边，抱着它：“乖，让哥走，你这样，他会难过的。”</p>

终于，所有的所有，变成了那个小小的盒子里的灰。顾谨诺抱着盒子，在阳台上坐了一夜。而唐峻衍，在她身边，坐着，一夜。将军，在唐峻衍身边，坐着，一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