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福夜探章 佳府（1/2）

三日后，乾隆皇帝颁布圣旨缉拿郎房知府贾似年,不想前几日贾似年闻风全家出逃,最终还是在山东境内被逮捕归京。翌日,震惊天下的“清官”贾似年贪污案在大理寺受审，初审时贾似年还为自个儿鸣冤叫屈，直到大理寺卿当堂呈上贾似年同流京畿几省要员贪污罪证的账册,贾似年这才对其残害同僚、收受贿赂、贪污赈灾救济粮引得难民起义等罪证供认不讳。乾隆皇帝龙颜大怒,即刻下旨革除贾似年一切职务，抄其家，收监后三日问斩。

沸沸扬扬的贪污案过去七日,乾隆又派人到富察府内颁了一道圣旨。敕曰：因纪晓岚奉命暗查京畿几省贪污一案居功至伟，为肃清贪污*重振朝纲立下大功,其人忠义双全宽仁慈孝身负天纵之才，擢礼部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学士，另命其为八月江南乡试的主考官，即日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任职的消息不胫而走，纪晓岚顷刻间便在京师名声大噪，因他毫无来历更无背景，却一夜间成为了皇上身边的重臣，自然不乏巴结讨好之人，翌日富察家的门槛都要被前来恭贺之人踩穿了，大部分人都是冲着纪晓岚翰林院掌院学士名头而来，并非实心实意道贺，加上纪晓岚又被任命为乡试主考官，众人虽不认为一个穷酸书生能有何能耐，但求人办事拿钱送礼的道理谁都知晓，故此一份礼送的比一份重，开口三句不离乡试，不过半柱香辰时，富察家的门房就告急了。但关键人物纪晓岚却始终未曾露面，任谁言说门卫就只有一句话“纪先生不接客！”而更加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众人上午送来的厚礼晌午就被纪晓岚送去当铺变卖拿去施粥布粮大行善举了，虽然心如刀割可哪有人敢开口要回，难不成说是自个儿为了贿赂的厚礼？那只能是打断了的牙往肚子里吞，吃了一天闭门羹加上受了一肚子气，巴结之人都灰头土脸的散了。一天之内，数百人来去如风，可谓一大奇观。但其实众人蜂拥在前门时纪晓岚已经带上行李乘着马车蔫悄走小门入宫去了，正主不在，就算进得富察家也是无功而返。

纪晓岚虽从富察家走的潇洒，但有些人似乎就不那么乐意了，福长安这边气喘吁吁的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水，愤懑控诉道：“哎！傻子，你说这纪先生做事是不是忒不地道了！你可知我今日在大门口拦截那帮洪水猛兽时费了多大的气力！嚯！那般门庭若市之景你可是没瞧见，怎的当初我哥哥做了官老爷就没见那帮墙头草这样殷勤过！”福长安一想到上午众人的疯狂举态就心中发梗，都是一帮势利小人！早知如此他该站在一旁手里攥个本子，将这些歪脸们悉数记录下来，日后若是求他富察家的办事，失礼了，您已经被我们拉黑！向后转绕道左拐请好吧！

和珅的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淡笑，福长安说什么他便应和什么，顺着他把这通憋闷发泄了出来，看他终于消停了，这才问道：“所以你眼热人家，就自作主张的把那些钱帛财礼教人送来了我的当铺，你可知三个时辰内我替你兑了多少现银？若非我让刘全将财礼估价后转卖给面铺米铺施粥赈济，明儿个你就是拿个破瓷碗来我这铺子里变卖，也能让我这当铺关门大吉了，”和珅说的话寒语凉，愣是堵的福长安心中悻悻不敢再哼唧半声。

福长安咧嘴干笑了几声，突似想到了什么，匆匆在怀里摸出了一封书信递给和珅，解释道：“这是我命探子打探到的近来一月神医夫宴的动向，信上回报他只在京师露了两次面，一回在城西贫民区，似是为穷苦之人施药诊治，二回便是在重臣阿桂府上，”和珅听到那个名字后手上一顿，以信纸遮挡教福长安并未瞧出他的异样，“这夫宴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扑朔迷离，传闻他是华佗再世妙手仁心，可以为了一副草药甚至甘冒生死之险，想必会出现在贫民区也是因着那地背靠穷山恶岭，珍贵药材奇多，但夫宴跟着却又出现在阿桂府上就有些蹊跷了，探子说夫宴不但有专人接送且秘密从后门而入，一连几日，竟都未从阿桂府上出来，现下探子也不知夫宴是否还在阿桂府上，不过阿桂被皇上调去处理乌什事物至今未归，你说这夫宴又究竟是为找何人而去？”

福长安说到此处忽的顿住，神色变得游移，抬眼正对上和珅凌厉的视线，继续说道：“据我所知，阿桂育有二子一女，两个儿子名唤阿迪斯、阿必达，现下二子游荡在外都是碌碌无为，府上只剩下一个女儿，小字阿了御，生的端是泼辣张狂行事专横，但行事却是三子中同阿桂最接近的，这阿了御平日里恃宠而骄，跋扈的紧，我猜测夫宴此番，便是见这位仍旧待字闺中的小姐去了。”和珅听后细细思量了一番，突然笑的一脸和蔼，一旁的福长安见他这样不禁打了个寒颤，防备道：“喂！我可提醒你啊，别又想着做些出格之事！这些都只是我自个儿的猜测，做不了准！”

和珅只是觑着那张纸，眼神寡淡，半响道：“出格又如何？若非如此，这一世我岂不是白活了一遭，”福长安听闻心里倏然一落，隐隐觉得和珅这句话听起来竟有些不是滋味儿，可乍一言说他却也指不出来哪里不对，只得作罢。

第二日和珅带着漾儿在外头玩了一天很晚才归家，用过餐后哄了漾儿睡下这才出门，那日他自富察府搬出后并未回到咸安宫官学，一来期末考校的成绩还须几日放榜，二来他心知回去必定会碰上纪晓岚，现在纪晓岚被封为翰林院掌院学士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和珅不敢肖想与纪晓岚见面会是个什么情景，更不乐意去想，而随着和珅身子渐愈康健和琳往家跑的次数也少了许多，是以倒给和珅晚归创造了便利条件。

和珅隐于夜色，自纵横的胡同穿行而过，不多时，他走过一处拐角，正见一座气派府邸落于眼前，府前守备森严，灯笼高挂，大门匾额上书：章佳府。这里就是军机大臣阿桂的住所。和珅定定朝那匾额看了几眼，又折身朝回走去，他进到一间破落的小院内，同早就等在此处的福长安汇合。

一身黑衣的福长安见到是和珅来了，从包袱里摸出准备好的衣服扔给他，瘪嘴道：“怎的你每次想干坏事都得顺带捎上我，我这般命数平凡的小老百姓可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若是我们此番潜入章佳府的事情败露了，我定是要被哥哥责罚死了，到时候不止几日，怕是不知要刷几个月的恭桶！唉……”

和珅顿住脚步，笑道：“长安此话又是何意？”福长安听后拼命摇着头，他眼珠子溜溜跟着和珅进出走动的身影，见他一言不发面容严肃，当下也不敢吭声了，福长安顶着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趴在桌上，只好在心中为他自个儿默默祈福。

这京城热闹繁华，笙歌四起，多有彻夜无眠灯火通明之地，不过章佳府所处位置隔绝闹市，周边皆是平民家，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则，此时虽夜色初浓，但许多人都已于梦中酣然，正是“夜访”章佳府的最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