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五十六 婚祭 其下（2/2）

东风谷早苗也在其中，她左右手都牵着自家的神明，她终究眼泪下来了，眼睛却不转动地直盯着那两个人的亲吻的样子，脸上莫名地笑着。

“终于……死心了啊……”

她越是泪流的汹涌，笑意却越发蓬勃。最后的剧痛之后的解脱，她心中感觉空空的，但是至少，确实的她做到了。

世界上又哪里可能完全都是幸福组成呢。

雨桐十爱放下了爱丽丝，与她并立。爱丽丝依偎着他，身子发软，就这样眼神温柔地与他一起看着眼前的热闹场景。

接下来就是酒宴了。

来自鬼族的美酒是不论在人类还是在妖怪之中都是备受推崇的，而此时的星熊勇仪与伊吹萃香所带来的酒也正是印证了这一点。人间之里之中属于鬼族的烈酒所特有的浓香开始弥散，而雨桐十爱也与爱丽丝一起加入了其中。

爱丽丝此时略微在婚纱之上改动了几下，立刻那对于自由活动华丽有余却碍手碍脚的长长的裙摆给消去，变成了及膝的裙装。

爱丽丝与雨桐十爱作为宴会的主角，只是留在原地，就不断地有着人抬着酒杯过来找他们两个，其中不乏看到了今天的爱丽丝之后心中有着不甘的心情而来这里想要灌醉他的人间之里住民。

要说为什么的话，因为这些来敬酒的家伙说的都是“这样的爱丽丝小姐好美丽，可惜已经只属于你一个人了可恶啊”这样的话。

爱丽丝只是幸福地笑着，看着雨桐十爱被人逼着灌着酒。反正雨桐十爱也不算是生灵，是不存在醉酒这样的生理状态的。她好像想起了什么，想要在人群之中寻找到某个少女，但是一直都找不到。

“如果是找守矢家的那三个人的话，已经回去了哦。”

八云紫悄然来到了爱丽丝的身边，对着爱丽丝耳语道。爱丽丝看了看她，随后点头。

“知道了，谢谢你，紫。”

“对方可是看的很开哦。”

八云紫微笑道。爱丽丝也回以笑容，却只是摇摇头，看着不远处的雨桐十爱。

“我这个人，自己看不开，却又在奢求别人看开。”

“事到如今又何必说这个。不说了，时间也快到了，你快拦住那些找十爱喝酒的愣头，灵梦的礼物要开始了哦。”

八云紫这样说着，推了推爱丽丝。爱丽丝无奈地看了看她，才走到了雨桐十爱身边。

“好了先停下，灵梦的礼物要到了哦，十爱。”

雨桐十爱也停下了与那些过去的潜在情敌们的对饮，而是转头看向了爱丽丝。他立刻想起来了博丽灵梦进入村子的时候所背着的包裹。说实话他也对自己的这位同僚小姐会献上什么大礼感到十分地好奇。

原本欢快悠长的骚灵乐队突然就停了下来，因此而停顿下来产生的真空使得在宴会之中的大家都察觉到了，似乎有什么将会发生。与此同时，一只红白色的少女也从不知何处冲上了天际，停留在了空中。

红白色的少女身上穿了一套红色的狩衣，那是阴阳师与神官们常穿的样式，下身则是白色的叫做指贯的宽松袋状裤子。少女素臂裸足，右手拿着一柄木质长柄，外环圆圈上挂着数只铃铛的碰铃，高扬过头顶，便是一振，

“叮铃铃——”

那声音清澈干脆，让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移向了博丽灵梦身上。

骚灵乐团们开始配合着博丽灵梦的铃声，开始演奏出了一阵似乎是神道祭祀之时所用的礼乐。博丽灵梦也跟随着这礼乐，在空中缓缓地起舞。

碰铃一振，长袖挥舞，巫女小姐漂浮在空中，在樱花的雨中，如同真正的红白色蝴蝶一般，跃动着翩然的舞蹈。

若说这个会场上，是否还有能够与新娘爱丽丝分庭抗礼的人，那么或许首推就该是这位在樱花之中轻舞的巫女小姐了。会场立刻就因为博丽灵梦的舞姿而火爆了起来。

“这是巫女舞啊！”

“哦哦哦！上次这样的舞蹈是几年前了！？从灵梦长大之后就没看到过了啊！”

“你声音小点啦，灵梦瞪了你一眼诶，紫。”

博丽灵梦依然在空中轻舞，随着飘摇的樱花，那好似要融入天空的肃穆，少女摇动铃铛带来的神圣感。

爱丽丝微笑了起来，她站在雨桐十爱身边，握住了雨桐十爱的手。

“的确是一份大礼呢，十爱。”

“是啊……”

之后的时间，也是如此。博丽灵梦的舞蹈使得所有人都越发开心，雨桐十爱与爱丽丝也环着场子不断地与她们豪饮。

酒醉后的爱丽丝依然是那副样子，被雨桐十爱像是小孩子一样牵着，趴在他身上，闻着他的味道，就是一直笑，根本没有那位涵养极高的公主殿下的样子。这样的酒宴便从午时开始，一直持续到了夜班，月亮高升，群星璀璨之时，才缓缓散去。最先退去的当然是人类，其次是一些魔法使，随后才是妖怪们。

爱丽丝已经睡着了，被雨桐十爱抱在怀里。他对着每一个还算清醒能够离场的人道谢与晚安，送走了能送走的人之后，也从伊吹萃香那里听到了她将其余的人也照顾好了的消息。

雨桐十爱就这样抱着爱丽丝看向了尚未离场的还算清醒的人——八云紫，以及神绮。

“紫大人，神绮女士。”

他笑着，向着这两位大人展示了一下他怀里的珍宝。

“我今天很开心。”

“我知道。你一直在笑。”

八云紫点点头，她抚摸了一下这个少年的头发，又看了看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你的七个女儿我会照顾好的，这一夜，你可得把你这个醉酒的新娘给照♂顾♀好。”

“……神绮女士还在这呢，紫大人。”

雨桐十爱苦笑着，对着一旁的神绮低下了头。

“那么，我以后，也要叫神绮大人了。”

“你随意就好。”

神绮倒也没有生气，她走上前来，摸了摸他怀中的爱丽丝的脸庞，看着她那张就算是睡着了也在笑着的脸。

“她很幸福，你做的不错。好了，剩下的事情我和八云紫会帮你处理的，你带着爱丽丝回去吧。”

“那谢谢两位大人了。”

对着这两位母亲点点头，雨桐十爱便如此抱着爱丽丝，向着魔法森林的方向离开了。八云紫与神绮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出来。

“我记得我当年否定过你的梦想。”

“我也是。不过现在，我们好像都有了同一个梦想。”

“是这样啊。”

于是金发少女与银发少女也一起转过了身，并着肩向着酒宴残局走去。

——至于爱丽丝，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面是一片平原，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坐在平原上，周围有着七匹小鹿。那七匹小鹿轻轻地拱着她，好似要将她推去什么地方。

她就这样被这群可爱的小生物给带领着，这七匹小鹿似乎会飞翔，围绕着自己轻飘飘地飞着，用温柔地方式将她引导向某个方向。爱丽丝就这样被带领着，向着某个不知名的方向走去。

明明赤着脚，踩在草地上却没有任何的不适感。

爱丽丝这样想着，她将手抚摸过一匹鹿的背脊，那里却没有传来毛皮的顺滑感，而是一种更类似于水波一般的澄澈触感。

这样向前走了不知道多久，陡然她被身后什么人捂住了眼睛。

“猜猜——我是谁——！”

那是一个清澈的女孩子的声音。爱丽丝陡然间觉得似乎是哪里听过了一般，但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她愣在当场，仔细回忆起了自己所认识的人之中，是谁有着这样的声线，但是却又怎么想都想不到。少女略微皱起了眉头，那身后的另一名少女便在手心之中察觉到了那个少女眉头的动作，便向着两侧抚了抚她的眼眉。

“不能皱眉哦，爱丽丝小姐，今天可是你最重要的日子。”

爱丽丝陡然之间心中便是一惊，与此同时那身后的少女也放开了她，她连忙转过身，便看到了那窃笑着，后退了两步的银发少女。

她依然是那一日的装束，白色的浴衣，红色的围巾，还有扎成两个团子的银色长发。她的暗银色眸子带着笑意，就这样看着爱丽丝，双手展开，维持着刚才捂住少女眼睛的动作。

“没想到吧~”

“依可……不，你不是……？”

爱丽丝慌了手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乎她的意料，不过对方只是举起了手指摇了摇。

“不不不，爱丽丝小姐。我不是她哦，我只是你心里的执念而已。”

爱丽丝皱起了眉，看着这个带着微妙笑意的少女，不知道该说什么。依歌莉娅只是笑着，像是只有这个情绪一般。

“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因为爱丽丝小姐一直都期待着，能够被雨桐十爱与我认可，成为十爱唯一的爱人，不是吗？所以爱丽丝小姐觉得，在得到我的承认之前，果然还是迈不过那道坎，不是吗？”

“依可……”

爱丽丝抿着唇，刚想要说什么，对方的目光突然转移向了她的左手。

“戒指，很漂亮呢。”

她轻轻地笑了起来，爱丽丝有些愧疚感又爬上心头，但是那个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便走了过来，拉起了爱丽丝的手。

“不要这样想哦，爱丽丝小姐。我只是一个执念，依歌莉娅也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能够继承我们的意志，去照顾好这个笨蛋的，只有你了。”

爱丽丝还是沉默着，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现在心中的错综复杂的感情，一方面对方越是如此的话语越是让她感到为对方惋惜，感到愧疚，但是同时，因为被对方承认所带来的快乐却又与之前的感情产生着争斗。

尽管对方承认了，对方只是她的心里的存在。

“爱丽丝小姐，你觉得爱是什么呢？”

对方将爱丽丝的左手捧了起来，看着那一枚钻戒。她的眼神之中带着柔和的波纹，不待爱丽丝回答，她便开口叙述。

“爱是热烈，爱是占有，爱是牺牲，爱是保护，爱是尊重，爱是犹豫，爱是果决，爱是欢笑，爱是痛哭，爱是沉重，爱是坚持，爱是梦想，爱是体贴，爱是绝望，也是放弃，爱是世界上的各种各样的感情，爱就在这里，爱丽丝。”

她轻轻地放下了爱丽丝的手，随后捧起了她的脸颊。

“能够拜托你一件事情吗，我的挚友？”

“啊……啊啊。”

爱丽丝虽然说有些回不过神，还是点了点头。随后这银发的少女便带上了狡黠的神色。

“替我把这个吻，带给成为了新郎的他。”

随后少女便一踮木屐之上的小脚，贴了上去。

似乎是被吻到了，也似乎没有，没有等到爱丽丝仔细想清楚，她便在迷迷糊糊之中，睁开了眼睛。眼前的世界十分朦胧，醉酒带来的眩晕与胸闷还有些挥之不去，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坐在暴风雨之中的客轮上一般，被这个旋转的世界所困扰不堪。

她分辨了两秒钟才察觉到自己正在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那是沸水浸泡充分的红茶所特有的香味。爱丽丝勉强偏过头，看到了在一旁微笑着，一直没开口的雨桐十爱那一双盯着自己的眼睛。

“……十爱。”

“我在。”

雨桐十爱的声音在爱丽丝的耳际响起，爱丽丝只是歪歪斜斜伸出了左手，他便半跪着接近过去，握住了对方。

爱丽丝看到了就笑了起来。

“呐，十爱，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嗯。”

“想听吗？”

“嗯，说吧。”

“那你凑过来。”

爱丽丝微笑着，看着雨桐十爱凑过来的脸庞，便陡然之间凑了过去。少年的眼中略微一惊讶，便不再言语。

鼻子里总是闻到像是红茶的味道一样的气味，好像是对方的，又好像真的是空气之中的红茶味道。爱丽丝不知道，她觉得她还在醉。重新回到了沙发之中的爱丽丝舔了舔嘴角，点点头。

“这就是那个梦。”

“这样啊。”

雨桐十爱好像懂了什么，他握紧了对方的手。

“嗯，就是这样。”

爱丽丝也回握对方。

“明天开始教我弹钢琴吧，爱丽丝。”

雨桐十爱突然这样说道。爱丽丝疑惑地看了看他，雨桐十爱只是微笑，凑了过去，脸颊贴着对方，将热气呵在她的耳垂上。他的声音之中带着满足，带着温柔，带着爱丽丝所认知到的一切，化作了她所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贝多芬先生的致爱丽丝，我每天都要弹给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