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六 爱情（1/2）

流泪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p>

东风谷早苗曾经为了许多的事情流过泪，从眼睛滴落的液体之中，承载着身体里满溢而出的那些情感，悲伤也好，快乐也好，感动也好，当从心脏涌动而出，身体难以尽数容下的时候，就将会化作泪水，从眼中流出。</p>

眼泪是身体难以容下的情感，眼泪是心绪发泄的负载体，如果说眼泪无法流出的话，要么会憋得身体难受，要么就是心里有一个缝隙了。</p>

这是东风谷早苗那个已经过世了的母亲所教给她的话。以前的东风谷早苗曾经觉得，就算是流出泪来，心里的那些感情依然不会减少几分，该痛的依然会痛，该酸的还是会酸。在那一场雨夜之下，在那一天洗手间的电话后，泪水涌出，但是心里的感情依然在激荡沸腾，不可收拾。</p>

那是因为她的过去不曾如同现在一样忍住了泪水。</p>

少女的心中，记忆的风一点一点地将沸腾的情感吹得波澜起伏，那些鼓动着的思慕泉涌而出，随着血液在全身流淌，奔涌不息，就像是江河入海，从全身汇聚在了胸口，却无处可发泄。</p>

心脏依然是那一颗心脏，不疾不徐地跳动，但是正是因此，承载在其中的感情却无法成为泪水，成为声音，成为眼神，成为可以发泄出去的东西。东风谷早苗此时才知道，身体憋的难受是怎么回事。如果说那一场雨夜之中，她抱着那只弃猫的哭泣，身体与心都在冰冷不堪的话，此时的她只能够展露微笑，眯着眼睛，不让眼泪溢出去。思绪在心头堆积，膨胀，撑得那一颗心快要裂开了，却无从释放。</p>

那个人的观察能力一直很细致，如今也在注视着自己，东风谷早苗知道，自己不想要让自己心头的那些膨胀的东西显露出来，需要更加地压抑自己。越压抑，心头就会越痛，但是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p>

“……快要放烟了呢。”</p>

雨桐十爱侧过头，有些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看着在广场那边疏通开一片开阔区来放置烟的稗田家家仆。他们都穿着稗田家长工的衣服，将一箱箱烟抬到了广场上。东风谷早苗虽然说已经完全没有了看烟的心思，但是被他这样一说，还是将目光转了过去，看到了那些人在布置着。</p>

“早苗，听我说。”</p>

雨桐十爱趁着这个机会，从身后按住了对方的双肩，让她没法转过来。而她也就这样被对方按住了肩头，她没有办法看到对方的神情，没有办法看到他是否为即将说出口的话语有所犹豫，是否带着几分为难的苦涩，是否是真的有着拒绝她的决意。</p>

这些她都看不到，她只能够看向前方，看着那些人们将一箱箱烟放下，随后疏散人群。对方按在自己肩头的那双手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浴衣就可以感受到，但是对方的心意，却要等到对方从口中才能够说出……或者是扭曲。</p>

雨桐十爱稍稍叹了口气。</p>

“我知道，你对我是怎样的感觉。或许这些话我不应该说出来，太伤感情了些，不过不说出来的话，现在无论如何都没法搪塞过去，对不对？”</p>

东风谷早苗一言不发，她的肩头发着热，从那里感受到的热度却无法达到她的身体之中。虽然说在之前就已经大概地猜到了答案，但是在得到了准确的答复之后，她依然觉得，心里面很难受，就像是要裂开一个缝隙来装填泪水一样。明明向他询问了与爱丽丝小姐的关系了，最后不知道是被骗了，还是说他本就想要一个人。</p>

她没有想着转回头去，看那个少年的脸上有着怎样的神色。她希望那是带着促狭的等带着她转头然后说出【这是开玩笑哦】的笑意，但是更害怕那是一张忐忑着不想要伤害她，却还是决定坦诚的决意。</p>

“早苗一直是一个坚强上进的孩子，我很喜欢，不过也只是局限于哥哥对妹妹的喜欢。我希望你能够成功，少走歪路，安全又稳定，最重要的不是你成功之后是否为我实现了我没有实现的事情，而是你自己。早苗，你自己，如果做好了你真正的想做的事情，那才是最重要的。”</p>

一旦提到了这一点，东风谷早苗的眼中几乎就快难以盛下那些情感。她曾经如此受到身后的少年的宠爱，甚至他将他过去的梦想，过去的希望都托付给了她。那是重担，但也是少女也得以在自己心中的天平上放下让自己满意的砝码。对此，她是充满着感激的，所以，她想要反驳。</p>

“我现在就在……”</p>

“听我说，早苗。”</p>

然后她被对方这样按下肩头地打断了。身后的少年的语气低沉了下去，就像是慢慢地沉潜下去的深渊。他的声线一直都是干净平和的，但是现在，他的声音之中却透出了深深的，东风谷早苗所没有听过的愀然。就算是在钻石与摩天轮之上，谈起过去的他，也不曾发出过如此的声音。</p>

“我没有办法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我知道你这倔脾气一定又在想，你现在做的就是你想做的。我知道，你就是这样，让人为难，但是不得不说，这也是我喜欢早苗的地方，我想不论谁有了这样一个坚强懂事，却又让人牵肠挂肚的妹妹，都是会喜欢的。”</p>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好似觉得自己说着说着跑题了一样，右手拍了拍早苗的肩膀。</p>

“但是也到此为止了。再继续的话，我就做不到了，我没有办法给予你应有的东西。”</p>

东风谷早苗的头低了下去。她想起了很多事情，比如说爱丽丝小姐，比如说自己的思慕，当然也有着矢志不渝的决定。但是如果说什么最多的话，是在那一次那场游戏之中，被发掘出来的雨桐十爱曾经失去了一位向他告白的少女那件事情。</p>

“……所以你那时候拒绝了那个女孩子吗？”</p>

东风谷早苗不甘心就这样失败。失败的理由含糊不清，让人无法理解，她又怎么能够接受。</p>

“那时候的事情……现在想起来，也在为当时拒绝了而感到庆幸。我是没有办法回应那个孩子的期待的，无论再怎么努力，有些事情都是改变不了的。”</p>

雨桐十爱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东风谷早苗无法从中得到什么更深的情报，她有些想要在此时转过头，去看那个少年的脸色，看他是否露出了怀念与失落，她想要将这个少年看清楚。她喜欢上的这个人有着太多东风谷早苗不知道的地方，她对此感到了不安。</p>

“……有些事情是改变不了的，是什么事情呢？”</p>

东风谷早苗稍稍抬起衣袖来，擦了擦从眼角溢出的液体。她的声音倒也算是平静，眼睛看向了在广场之上开始引燃的烟。雨桐十爱那边的答复她并不期待，她只是双手向着肩头一放，手指就触碰到了对方的手背。她两只手拉住了对方的手，向前一拉，便将自己掷入了对方的怀抱之中，随后还不忘拽住对方的双手，让对方没法放手。</p>

“……早，早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