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存在（1/2）

黑光尝试地向着两位神明战斗的方向走了两步。但是，与金的轻描淡写不同，他还没有走出几步，就已经感受到偌大的压力，仿佛沉重的山脊压在肩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艰难地向后退到最初的位置，黑光才缓过神来，震惊地注视着那边战斗着的神明——以及正在想着战斗地点飞奔而去的金。

虽然与这三位神明算不上熟稔，但一路与金同行，他已经发现这个新生的神明是如此纯粹而光明，仿佛天边出现的第一抹光一样吸引视线。

这样美好的存在，黑光一点都不希望他会折损在这里。

不管是身为黑光的时候，或者是以星际网络之王的代号在不同的世界行走的时候，黑光都见识过太多的黑暗面。

他习惯于这种黑暗，也如同任何一个在黑暗中待久了人一样，如此热切地向往着光明。

最初的时候，也是被有着这样光明一面的白夜所吸引的吧……

凝视着正在逐渐距离自己远去的金，黑光用尽全力地通过双方之间尚未断裂的链接，呼喊着那正在向着战斗之地飞奔而去的少年。

不要去，不要去！

不要去啊！

这一刻，就算是已经拥有了许多存在穷尽一生都没有得到过的力量，黑光依旧如此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力。

他对着苍茫的天空伸出手，指尖却只能在抓住一片空茫。

这个世界虚无得除了那正在战斗与正在飞奔的三位存在，就只有风声呼啸而过，如此荒凉。

黑光眼睁睁地看着金一路跳跃过去，如同阳光下矫健的羚羊在岩石上飞掠，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照亮少年的发鬓，仿佛下一刻这个少年，就要与阳光融为一体。

他看到金大声地对自己的兄长和姐姐说着什么，挥舞着双手。可是那两位却听而不闻，战斗越发激烈。

地面裂开，火红的岩浆滚出来，就算在遥远的地方，黑光也能感受到那种炙热。天空布满了阴霾，火山扬起灰尘遮住了湛蓝的天空，世界仿佛变得昏暗起来。纷纷扬扬落下的灰尘遮住了黑光的眼睛，让他看不清那正在战斗的地方。

但是，愤怒的呼喊声正在传来，愤怒穿越了空间，清晰地传达给黑光。

他升上天空，想要看清那边的动向，却只看到一片黑暗，遮天蔽日，盖住了原本明澈的世界。

一直以来都有的不祥预感在这一刻到达了顶点。

然后，他听到一声悲鸣，整个世界都震动了一下。

悲伤从心底涌起，让他难以自控地落下泪水。这种情绪来得太过清晰，却让他在一瞬间就警醒过来，明白这种情绪并不是源自自身，而是源自于世界的意志。

神陨，天地同悲。

黑光长长地深吸一口气，注视着被黑暗所包围的地点，想从那片黑暗中看出什么来。

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他甚至听不到一点来自那里的声音，只有山河陨落，天崩地裂，世界悲哀地哭泣。

他试探地向前，之前那危险的威压已经消失，向前的步伐顺利得让他心惊。脚步却并不因此而轻快，反而显得更加踟蹰不决。

想到过去之后可能见到的场景，心就仿佛被什么揪起来，悲伤与痛苦一并传达过来。

黑暗翻滚着，痛苦的悲鸣隐约传来，越是向前，悲痛就越是沉甸甸地压在肩上，让身体都变得僵硬。最后停在无法前进的地方，黑光沉重地注视前方，想要看到黑暗的最中心看到的场景。

金呆呆地坐在地面上，只有脚底一片地方还残留着完整的土地。四周已经是一片炎火，炙热的空气灼烧肌肤，空气已经无法呼吸。

被世界所眷顾的少年不受任何影响，只是呆呆地看着身前遍体鳞伤的两具身体，思维已经无法转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失去意识。

“悲伤吗？难过吗？”朦胧之间，似乎有谁在心中轻轻地说着这样的话。

“你们被同一个父神所创造，在这片大陆上生活。你们亲密无间，你们相互依扶，可是现在，他们身受重伤，他们奄奄一息，你不感觉到难过吗？不感觉到悲伤吗？”

金感受这样的情绪，却怎么都难以做出任何反应来。他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给出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时候，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神明的金色血液流出来，被地面的炎火蒸发，天空布满血色的阴云。

黑暗之外，黑光仰头看着天空，皱眉露出不安的神色。

似乎有什么糟糕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他却无能为力。

“他们就要死去，从此以后，这个世界将只有你，孤零零地存在。”

“一直……一直……”

“就这一孤单下去。”

跪坐在地面的少年似乎终于动弹了一下，仰头，金色的眸子中一片空茫。但是，看进去之后，却仿佛落入一片澄净的湖水当中，阳光照射在湖面上，温暖的水包裹住全身。

“以后，不会再有谁拥抱你，不会再有谁对你微笑，也不会有谁对你伸出手，不会再有谁……叫你的名字。”

“空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