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晨起动征铎（1/2）

()颜静洛趴在土丘上，望着坡下那群散坐在地的草原汉子，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辞别的吕颜鸿第二天，颜静洛便套上了一身简陋的革甲，骑马带兵去追科尔沁、郭尔罗斯两部的逃兵去了。

达剌坦只给了他四百骑兵，而他面对的两部逃兵，足有七百余人，人数相差了接近两倍，颜静洛颇有些担心，害怕自己一时不慎便落个兵败身亡的惨淡下场。

出征前，颜静洛仔细回想了下苏郃交代的话，想来想去，终于悟出点儿道道：如今科尔沁、郭尔罗斯两部成了草原大敌，惶惶不可终ri，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罪，归根结底，还是首领的问题。而且，这伙逃兵现下没有立足之地，又抛弃了牛羊妇孺，只能在草原上终ri劫掠，想来也是内心惶惑。而苏郃又说，达剌坦确实攒下些牛羊马匹，但好像人口特别是可以上战场的战士不是太多，尽管接受了不少原来麓国流民的后裔，战力仍略显薄弱，毕竟三年的时间可以让牛羊成群，但人总不能拔苗助长的。若是这么想的话，那苏郃和达剌坦派自己出征，本意便是要收服这些逃兵，充到泰赤乌部落里面。苏郃也说，这件事只能自己来做，别人做都不合适，那看中的自然是自己为鸿胪寺卿时练就的看家本领了。想来也对，这伙流兵乃是两部合成，其间必有间隙，加之科尔沁的首领又死，恐怕内部并非坚冰一块。只是颜静洛又想到一件事：说到底，自己还是燮国人，瀚州话并不会说，尽管扎木苏跟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四百骑兵调动起来并无太大麻烦，不过想招降这伙逃兵便不要自己张嘴不成？

颜静洛领着四百人凌晨便出发了，一路循着痕迹追过来。科尔沁、郭尔罗斯部兵马一路颠沛流离，又得不到给养，人困马乏，行得也不甚快。到了第三天上午，便有探马来报，说已经发现了科尔沁、郭尔罗斯两部人马。颜静洛知道草原骑兵冲杀起来十分勇猛，但侦查探听的本事却差得很，所谓的探马也仅仅只是远远望一眼，再伏地听听有多少人马罢了。于是便让大军停步，自己带了扎木苏悄悄靠了过去。

两人爬上一座土丘，伏在一块巨石后面偷偷望去。科尔沁与郭尔罗斯两部的剩余兵马便呈现在眼前了。

初看上去，颜静洛简直不敢相信这支军队会是瀚州出名的大部落的骑兵。他们散落在山谷之中，或坐或卧，疲惫不堪。几乎人人带着伤，身上就连简陋的革甲也没披。若不是人人手边放着刀箭长枪，看着倒不像是一支军队，而是逃难的难民一般。别说放出侦骑，就连外围放哨的也没看见一个。

颜静洛又看了一会儿，低声问道：“这是科尔沁人的骑兵？怎么连革甲也没有？”

扎木苏低低说道：“饿的紧了，就吃了。”

颜静洛一呆，想起草原骑兵的革甲只是牛皮所制，真要是放进水里煮上半天，应该也能嚼得动。

扎木苏紧接着又说：“马也吃了。”

颜静洛又愣了一下，觉得扎木苏是在开玩笑。对于骑兵来说，马匹就是生命，若是吃了战马，那靠什么来打仗？站到地上的草原铁骑便和普通步卒无异了，也许还比不上普通的步卒，他们的狼牙刀无法及远，是要吃大亏的。

颜静洛仔细看了看山下，大概数了数人马，才发现扎木苏所言不虚。这群人大概还有六七百，却只有三百多马匹，应该是吃了一半。不过想想也对，只要是能活下来，总还有希望，若是饿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颜静洛拉着扎木苏悄悄退下来。他问扎木苏：“这样我们还要打吗？只要悄悄跟着他们就行了。什么时候他们把马全吃了，我们再冲上去就是了。”

扎木苏摇摇头，说：“不行，他们还能撑三四天，能到北冥山。”

颜静洛想了想，明白了扎木苏的话。北冥山在瀚州最西面，和雁荡山西端夹成一个三角形的山谷。山谷里面气候温润，草木丛生，传说乃是瀚州人的发源地，里面生活的几个小部落均只牧牛羊，不兴刀兵，若是科尔沁部和郭尔罗斯部逃进了北冥山谷，那就有些麻烦了。

两人退回军中，不少人都快等不及了，正整盔束甲，只待颜静洛一声令下，便冲进山谷去杀个痛快。

颜静洛看着群情激荡的队伍有些无语。他知道，这群男人对那伙逃兵有些仇怨。当ri科尔沁部骑兵虽然没有冲进寨子，甚至没杀死一个泰赤乌人，但单单胆敢挑战泰赤乌部落就已经让这群热血男人气愤不已了。

颜静洛对扎木苏说：“你约束一下，我们是要把他们捉回去，不是要把他们全杀死。”

扎木苏应了，到队伍里寻了四个百夫长一一交代。颜静洛看着这情景，觉得收服山谷中的那伙逃兵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困难，单单约束自己带出来的泰赤乌部落的战士就是巨大的难题。

过了一会儿，扎木苏回来了，颜静洛依然站在原地发呆，心里想不出办法。扎木苏看他不言语，便也不开口。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颜静洛问道：“如果我们收编了这伙人，咱们的战士能和他们相处吗？”

扎木苏立即答道：“草原人没有那么多仇恨，都成一家人了，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疙瘩？都是塔格尼神的子民，他们不过是些饿肚子的可怜人罢了。”

颜静洛点点头，心里略微放松了一点儿。

扎木苏又问：“你有办法收服他们？”

颜静洛说：“要收服他们，得把嘎鲁杀了。可是我想着，嘎鲁在众人保护之下，想要杀他，就得冲进去。一旦冲进去，免不得双方都得死人，那没有仇恨也变得有仇恨了。唉，不好办啊。”

扎木苏也在旁边挠头，同样无计可施。颜静洛看了，说：“你去把那四个百夫长叫来，大伙儿一起商量商量，看看有什么办法。”扎木苏便去了。

那四个百夫长过来，冲颜静洛抚胸行礼。颜静洛便把眼下的难题说了，让他们一起想办法。

这四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是挠头。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叫巴图的粗豪汉子叽叽咕咕说了几句，扎木苏译给颜静洛听，颜静洛边听边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