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复杂的凡人（1/2）

转天一早起来，客栈的伙计就出门去给小白‘拉客’了，玉娘则去了衙门准备对何四下手。

客栈里有个无所事事的沈廉，早起在院中仰头看天时偶遇了小白，寒暄几句后便拉着他攀谈了起来。沈廉大概是觉得小白一表人才，斯文白净，应该也是个读书人，便滔滔不绝的从诗词歌赋开始，一直聊到政经时事去。

其实小白对这些全然没有兴趣，先开始还应付两句，之后便开始走神去想别的事了。沈廉说的口渴停了下来，看小白沉默，便问道：“白公子是在思虑朝廷与北狄以后的走向吗？”

小白抬眼看了他一下，问道：“你喜欢玉娘喜欢的无法自拔了吗？”

沈廉一愣，须臾，神情中带上了几分局促与尴尬，清了清嗓子转开目光，有点不屑地道：“男儿志在家国天下，怎会为一女子无法自拔。”

“那也就是说，你不想娶她？”

沈廉听了忽然坐直了身子，往前倾了倾，低声问道：“白公子，是不是玉娘让你问我的？”

小白摇头，“是我想问的。”

“这个嘛……”沈廉收起了那有些局促的神情，用手指点了几下石桌，慢悠悠地道：“怎么说玉娘也陪了我三年，之前我在孝中不能娶亲，等日后到了北方安顿下来，会给她一个名分的。”

“不是因为喜欢，不是因为情爱吗？”小白又继续问道。可这一问却问的沈廉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微微皱了眉头，“白公子怎么净纠缠在这些事情上呢？如今最该想的，难道不是国之兴亡，百姓水火吗？”

沈廉说完摇了摇头，起身草草一揖，走了。小白坐在石桌边上，却想这国之兴亡与男女情爱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如今世道不好，这天下就没人娶亲成婚了吗？难道朝廷无道，便就不能去喜欢谁了吗？

相比较而言，小白倒是更相信玉娘的话，似乎神鬼妖总是比人要简单直白的多。他于是想起了书中看到过的词叫做虚伪、遮掩，凡人常会如此。

比如当初的杨恒，竭力与他们交好，而实际并不是喜欢他们，只是想要药方而已；再比如那孙老爷，一边盛情地请他给孙公子治病，而实际上却处处提防；还有周不措，假意与他们结伴同行，实际却是想要把他当作妖怪收了。哪怕他是个道士、真人，是个什么所谓的方外之人。

小白坐而悟道，觉得自己比之前更明白了一些这凡人的世界。

蒋昀从屋里出来时看见小白在桌边坐着，静得像个泥捏瓷塑的人，一动都不动。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还差三五步时小白却先回过了头，看着她，安静淡然的眉眼便染了清浅笑意，“你起床了？”

“起了一会儿了。”蒋昀略有羞涩地点点头。她在原地踌躇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绽开笑容，语气轻松的问：“你在想什么？”

小白见她笑了，便觉得这有些潮湿阴霾的天气都好了起来，便站起身来迎着蒋昀走了几步，道：“我在想虚伪这件事。”

蒋昀眨眨眼，有点莫名其妙，失笑道：“虚伪？好端端的怎么会想这个？”

“昨晚玉娘与我说沈廉喜欢她，可我今天问沈廉，沈廉却不承认。我在想，喜欢一个人是不好的事情吗？为什么要否认？为什么常有人心里想的是一回事，而嘴上却说的是另一回事呢？”

蒋昀越听越心虚，等小白说完了，她像是为沈廉辩解，又像是为自己辩解地说道：“这……并不是虚伪，虚伪是为人处事的常态，而这个只是某件事碍于某些原因，不能说、不便说或不想说罢了……”

说完这些，蒋昀怕小白再多问，便胡乱扯了点别的，把这个话题揭了过去。小白把昨天带回来的银子和酥饼给了蒋昀，说他已经让伙计去给他找病人了，用不了几天就可以攒够马车的钱。

三两银子在蒋昀手里感觉分外沉重，她不知道等赚够了马车的钱后，小白是不是就要走了，可她又不敢问，怕早一步坐实那个答案。

不一会儿，那店伙计回来了，拿了四两银子给小白，说是找了与掌柜相熟的几个人，也是染了疫病的，请他去诊治。“您也别急，等医好的人多了自然找您诊治的人也就多了，到时候还怕您忙不过来呢。”伙计笑说。

小白把钱给了蒋昀，背上自己的褡裢就走了。蒋昀瞧着新入手的那四两银子，心想，之前三两这又四两，等小白回来至少又会带来四两。照这个速度，他们很快就能买的起一辆普通的马车了，她叹口气，第一次发愁赚钱赚的太快了。

小白这一出去就是一天，天色渐暗回了客栈，才走到门口，客栈伙计和喜月便一起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