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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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之恩惠大道横贯摩尔拜城东西部，其与红河交叉组成的十字把摩尔拜均分成四个部分。据说，这条大道与红河一样，是在地球人到来前就存在的。漫道皎皎，辉耀不休；血河悠悠，亘古长流。一个红与白的巨大十字。在摩尔拜，任何与先民沾上关系的事物都会笼上一层神秘色彩，没人知道在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之前，这颗小小的星球曾发生过什么。有人认为，神之恩惠、Time塔和冷月之牙这三个神秘的存在是欧星先民的足迹，而所谓“先民”，却是像鬼魂一样虚无缥缈的说法，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真的存在过。之所以称这条主干道为“神之恩惠”，是因为这条大路宽达一百五十米，路面材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白色矿石，其平坦、光滑和壮观堪称神迹。为了让这名字有其实，合美?擎天下令在红河之畔，十字的中心点修筑一尊数百米高的神像，这尊神像张开双臂，****的双脚踏着下面的狼桥。动作就好像要赐福于整个城市。摩尔拜的民众传言，这尊神，其实就是合美本人。

雅各布不辞而别后，检查神之恩惠空中交通程序的担子自然就落到了高远身上。此刻，高远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悬浮在桌子上的地图，开阔的方脸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是怎么回事？”他自言自语道。

空中交通程序之复杂远非一般的通用程序所能比拟。每一台记录在案的飞行汽车都拥有其特定轨道，这些轨道就像一张大网覆盖整个城市。而高远眼下的工作，就是将数以千计的汽车轨道网络整合起来并检查当中是否有机器无法解决的安全问题。所幸的是，一个程序可以替他做到这些，让他免于一点一点地观察整个区域。一旦这个程序真的在既有的轨道图中发现漏洞，就需要靠人工调整。每个月的中旬，Time公司都要做一次这种调整，每个刚上天的飞行汽车由于厂家的疏忽或者技术问题或多或少都会出现一些轨道偏差，微小的偏差有时不碍事，但如果积少成多则极易使整条线路出现极大的安全隐患。对神之恩惠这条最为繁忙的运输线路来说更是如此。

高远自认心地善良。每次想到自己手中也许握着什么人的生命，他总是暗暗攥起拳头，提醒自己要加倍细心。一想到抛下这么重要而又浩大的工程而去的雅各布，他悲天悯人地在心里谴责他的不负责任——害得正在享受美好人生的自己替他做这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等这小子回来，我必须狠狠地讹上一笔。高远想，随即意识到他的搭档可能不会回来了。由于雅各布的离去，高远和小小罗尼的接触逐渐变得频繁起来。他们晚上总是在一起看球，最近正是欧星大联赛赛程最紧的时期，高远场场赌，场场输，输得他焦头烂额——这也是在球迷界叱咤风云的“远哥”突然爱上工作的原因——他需要赚取更多的加班费以免入不敷出。这可便宜了那胖子。高远恨恨地想。罗尼自称在过去的某个夜晚在上了布茹的三垒，让高远嫉妒不已。说实话，他对那个航天局的女中层印象倒是不错，她身材火爆，还有种科学家的气质。可是居然被白白胖胖的罗尼抢了先，弄得高远不禁回想这几个月以来自己的遭遇，真是诸事不顺。他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工作。

然而，三维地图上有一块地方的反常却让他不得不去注意：狼桥之上，许多飞行汽车的轨道交叠在一起，并非过桥的轨道，而是沿着红河，南北走向的轨道，轨道重叠数一栏上标注着一个吓人的“36”。

“三十六条轨道重叠……”高远嘀咕着，这可算是一个史诗级的失误。理论上来说，重叠的轨道数超过十条就已经是一个很吓人的数字，三十六条……高远很是奇怪怎么到现在那里都没有发生空难。令人着急的是，高远能够改动的只有东西走向的轨道组成的网络，他能够调动这些轨道并让自己所能控制的区域免于灾难，却无法插手这个高危区域。

算了。高远安慰自己道，狼桥是摩尔拜的地盘，他们有自己的解码员，自会发现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然而他转念一想，如此拖延不是等着那地方出大乱子吗！摩尔拜公司外界信息部检查这个地图的时间是月末，在这十几天里，一条标注为“36”的重叠轨道不发生空难的概率和高远今生再也不碰女人的概率相近——而事实上，他今天晚上就准备出去玩一玩。

空难不同于一般的意外。一旦程序不够精确而导致空难发生，用以驱动飞行汽车的强大反引力装置里的能量就会变成负能量引发爆炸，几乎必定会出现死亡。人命关天，高远越想越不敢怠慢。于是他抓起电话拨通了那串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老上司司慕因的号码。

“你好。”电话那头，司慕因沉稳而略显沙哑的声音传来，对方没有开启全息视频，本该是屏幕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司部长，我是高远。”

“是高啊，呵，你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吧，有什么事吗？”司慕因听上去很高兴，高远猜测大概很少有调离外界信息部的下属再主动联系他。